1999年美國一女士怒問李肇星:炸館我們道歉了,中國咋還沒完沒了

1999年,在一次宴會上,一位美國女士一見到駐美大使李肇星,氣沖沖開口便問: “我們美國說過對不起了,你們中國怎麼還沒完沒了?我們炸了你們使館,可你們的大學生也砸了我們使館的玻璃啊。我們錯了,你們也錯了。”李肇星望着她,心平氣和對她講了一席話,這位女士聽罷,表情驚愕,略有所思,隨之重重點了點頭,再也沒說什麼。

在李肇星擔任駐美大使的期間內,最難的日子莫過於處理以美國爲首的北約轟炸我駐南聯盟使館這一重大事件。

這起事件的源由是科索沃戰爭。由於科索沃要從南聯盟獨立,南聯盟當然不同意,雙方於是發生了衝突。以美國爲首的北約藉口科索沃地區發生人道主義災難,對南聯盟悍然發動空中打擊。1999年5月7日凌晨,從美國起飛的B–2轟炸機使用5枚精確制導導彈,從不同方位轟炸我駐南聯盟使館,造成我使館3位記者犧牲,20多位工作人員受傷,館舍遭到慘重損壞。

我國政府隨之發表了嚴正聲明,發出最強烈抗議,要求以美國爲首的北約對此承擔全部責任。國內義憤填膺的高校學生和人民羣衆紛紛自發舉行示威,聲討以美國爲首的北約的暴行,期間,甚至一些學生出離憤怒,向美國駐華使領館拋擲了礦泉水瓶等物品,砸壞了他們窗戶的玻璃。

作爲駐美大使,李肇星感到責任重大,在處理“炸館事件”過程中,駐美使館處在前線風口浪尖上。然而,多年的外交經歷使李大使明白:對壞人壞事既要疾惡如仇,又要從容冷靜,光有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在重大挑戰面前,既要嚴格執行國內指示,還要有應對複雜局面的智慧。

在那一段艱難時期,李大使除了與美國政府嚴正交涉,他還和使館人員積極主動爭取美國人民的理解和同情。

當時,適逢美國國會拋出一份調查報告——《考克斯報告》,這份由克里斯托弗·考克斯衆議員牽頭的衆議院特別委員會發表的報告,竟然無中生有、誣衊中國通過竊取美國軍事技術危害美國的國家安全。

受這個所謂調查報告的影響,美國國內對華鷹派的氣焰非常囂張,中美關係的氣氛緊張。特別是炸館事件發生後,一向標榜公正、客觀的美國輿論有少許同情我國人民的聲音,但總體上,與美國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他們並未如實報道我國駐南使館無端遭到襲擊的慘劇,反而把更多關注和報道放在美國駐華使領館受到我國民衆包圍、襲擊等上面。

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李肇星大使認爲在這個時刻,更需要把事實和道理講給美國老百姓聽,讓他們去評判,相信即使在美國,主持正義的人也佔多數。於是,李大使和使館的同事們想千法設百計,積極爭取美國輿論,讓更多的美國人瞭解事件的真相,瞭解我國政府的立場和國內民衆的憤怒,積極配合國內,迫使美國政府真心實意地向我國道歉。

衆所周知,美國媒體並不是那麼好打交道。在爭取美國輿論前,就有同事善意地提醒李肇星:“李大使,你準備上美國電視,談話的具體內容沒有得到國內明確授權,這行嗎?要是出了問題怎麼辦?如何向國內交代?”然而爲了做美國人的思想工作,李大使已顧不了那麼多,只能不畏艱險,一往無前。

在短短的一週內,李大使便幾乎接受了美國所有主要電視臺的訪談。

大使首先接受的,是美國公共廣播公司著名節目《新聞時間》欄目的採訪。節目主持人吉姆·萊勒一上來就問李大使:“你相信‘炸館事件’是一次錯誤和意外嗎?難道你不相信美國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迄今所作的解釋嗎?”

李大使一聽到提問的問題,就敏感意識到,這是美國人的普遍想法,他必須進行有理、有力的回擊,於是,李大使就特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說:“在進行徹底的調查之前,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次‘誤炸’。你們美國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軍事大國,北約也號稱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你們一向自豪你們情報如何準確,難道你們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

“美方必須認清這一事件的實質,這是對中國主權的嚴重侵犯,也是對國際法和國際關係準則的挑戰,事件已經引起中國人民的強烈憤慨和普遍抗議。我們的外長唐家璇已經向美國政府提出了正式道歉、調查、公佈結果並處罰責任人的4項要求。”李大使注視着吉姆·萊勒,繼續說道。

沒多久,李大使又接受了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著名新聞評論家、著名電視主持人拉瑟特的採訪。此時,我們領導人已應約與克林頓總統通過電話,中美雙方的的較量已從美方正式道歉轉到調查真相和懲處相關責任人。

一開始,拉瑟特就先聲奪人,頗有指責的味道:“中國駐南聯盟使館被炸後,我們美國總統至少已經向中國道歉5次了,你們中國是否接受了美國的道歉?”

然而,李大使絲毫不輸架勢,理直氣壯地反駁:“你們對我們中國使館的轟炸,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事件,這是暴行!是以美國爲首的北約犯下的恐怖暴行,在世界外交史上是罕見的。美國總統與我國領導人通電話時,承諾要進行徹底、全面的調查。現在,中國人民在等待着這樣的調查。”

“那麼,你們還沒有接受我們美國總統的道歉?”拉瑟特緊追不捨地問。

李大使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義正詞嚴地指出:“我要說的是,當務之急是進行全面、徹底的調查。中國人民有權知道調查的結果,有權知道這場暴行的背後隱藏的目的。”

隨後,拉瑟特開始進攻:“在美國,目前有很多對中國反應的議論。不妨讓我先給你讀幾句《華盛頓郵報》的社論:中國對這次轟炸的反應就像一個極權主義國家。國家控制的媒體用不真實和不全面的報道挑動老百姓的怒火,政府爲示威者提供汽車和事先批准的口號。我想了解的是,中國政府是否在挑動老百姓?”

李大使聽罷這番話非常生氣,隨之憤怒迴應:“只有精神變態和扭曲的人才會說出這樣顛倒黑白的話。自從你們炸館以來,我一直在讀這些東西。你們炸館那一天,中國人民受到傷害,中國的主權遭到侵犯。那一天,將作爲以美國爲首的北約破壞國際法和侵犯人權的重要日子而被載入史冊。”

李大使接着說:“有些人說,是中國政府唆使普通老百姓示威。你認爲中國老百姓還要由政府來唆使嗎?這一暴行本身就自動引發了這場示威。中國人民被激怒了!這是他們理性和合法的行爲。關於對轟炸的調查,我對你們國家的一些政客,包括國會上一些人的做法感到非常吃驚。你們是一個擅長調查的國家,尤其有一個擅長調查的國會,然而發生這樣一場暴行,造成那麼多無辜者死傷,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爲何沉默、何以那麼冷漠無情?”

拉瑟特見勢不妙,便轉移話題,又提出了所謂的中國間諜等問題,李大使不想讓拉瑟特牽着自己的鼻子走,不想掉進他設下的圈套,而是始終把對話、辯論集中在譴責美國轟炸我國駐南聯盟使館上。

採訪快要結束時,事前有盤算、準備的拉瑟特又拿出美國的年度人權報告,他讀完一些相關內容後說:“讓我轉到另一個問題,在即將進入千禧年這一新的世紀的時候,你們中國是否允許人們有宗教信仰自由,是否允許婦女不被強迫墮胎和絕育?”

拉瑟特話音剛落,李大使便毫不客氣地迴應:“如果你讀過中國的《憲法》,你就會知道我們的法律是如何保證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我們的計劃生yu政策符合國家利益,受到絕大多數普通老百姓的贊同。至於人權問題,中國人民都對你們殺害中國無辜平民的人權記錄感到震驚,這就是你們所要提倡的人權嗎?”

在舌戰美國媒體的同時,李大使雙管齊下,同時也積極利用我們的媒體發出聲音,以正視聽。李大使接受駐美中國記者的聯合專訪,批駁了美國一些政府高官和一些西方媒體在炸館事件上的奇談怪論,全面介紹我們的立場和要求。

在這次危機中,李大使和美國媒體、官員們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較量,爲此,李大使被美國媒體描繪成強硬派,說他是一位咄咄逼人、不肯退讓半步的鬥士。然而,在向美國普通老百姓講述我們的立場時,李大使卻始終保持耐心、心平氣和。

有一次,在一場宴會上,一位美國女士一見到李大使,開口便生氣地問:“我們美國說過對不起了,你們中國怎麼還沒完沒了?我們炸了你們使館,可你們的學生也砸了我們使館的玻璃。我們錯了,你們也錯了。”

李大使深呼吸一口,控制住情緒,平心靜氣地說:“我們的學生是向你們使館扔了石頭、礦泉水,砸了玻璃,然而這也是中國政府不願看到的事情,再說了,你們使領館人員畢竟還是安全的,這怎麼能與你們的軍隊用導彈襲擊我們使館造成重大傷亡相提並論?”

“他們砸玻璃畢竟也不對嘛。” 那位美國女士繼續辯解道。

“你很有教養,閱歷也豐富。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是一位母親,有沒有自己的孩子,你可以不回答?”

“我有孩子!”

當聽到那位美國女士說自己有孩子後,李大使緊接着說:“那好,假如你的孩子在自己國家的使館內也無端地被別的國家的導彈炸死,我相信,作爲母親你不會將孩子被炸死這件事與個別人砸壞門窗玻璃當作一回事,你能同意嗎?”

那個女士瞬間驚愕、愣了一下,隨後便重重地點了點頭,再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