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發式瘟疫的結束？美國民主黨州放棄「口罩政治學」
美國各地州政府爲單位，陸續的大規模防疫解禁，像是過去政策特別緊縮的加州、紐約州，也都分別於7日與9日宣佈「口罩免戴令」。 圖／路透社
【2022. 2. 10 美國】
爆發式瘟疫的結束？美國民主黨州放棄「口罩政治學」
「疫情不會結束，只是你我已能承受慢性代價而已。」一個月前遭遇Omicron變種病毒株全面侵襲、每日通報紀錄一路飆破135萬人染疫的美國，過去72小時突然以各地州政府爲單位，陸續的大規模防疫解禁，像是過去政策特別緊縮的加州、紐約州，也都分別於7日與9日宣佈「口罩免戴令」。雖然相關鬆綁，早在幾個共和黨州推行了好一陣子，但從本週開始的一系列羣起跟進，卻都來自民主黨鐵票州——美國輿論認爲：這除了反映美國疫情正進入終末恢復期，也投射了期中選舉年的民心躁動，以及拜登聯邦政府與地方民主黨人「不耐煩」的防疫分歧？
▌前情提要：〈未完的《疫苗戰爭》：全球抗疫真的會有「贏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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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疫情現況，以Omicron變種病毒株爲主，截至2月8日的通報資料，全美單日的確診通報數字已降至每天19萬人以下，但單日死亡數仍在每天3,300死以上，全國重症住院數字也維持在11萬人左右。
綜合《紐約時報》與《路透社》的統計分析，美國Omicron的傳染規模與速度，大約是在1月中旬度過「危機巔峰」，之後新增病例一路下降，至今只剩下本波疫情高峰的6分之1；但各地的重症、死亡數字的降緩速率則沒有那麼明顯——以過去7天的平均數字來看，全美新增確診數字－63%，但重症住院只－28%，死亡數字反而還＋9%。
不過上述的趨勢差異，一般認爲與染疫週期的「發病時間差」有關。畢竟Omicron的重症比率雖然「相對」較低，但在快速傳播的大規模擴散中，仍會對高齡者、健康高風險者、拒絕施打疫苗者，帶來相當程度的重症與致命殺傷力。
從本週開始的一系列羣起跟進，卻都來自民主黨鐵票州——美國輿論認爲：這除了反映美國疫情正進入終末恢復期，也投射了期中選舉年的民心躁動，以及拜登聯邦政府與地方民主黨人「不耐煩」的防疫分歧？ 圖／路透社
「疫情的危機時刻快要過去了...如果樂觀推估的話，我希望是在今年內。」8日接受英國《金融時報》專訪時，美國總統的防疫專家顧問佛奇（Anthony Fauci）也審慎樂觀地表示：
至於在Omicron病毒與美國全民推行第三劑疫苗加強劑後，未來民衆還需不需要定期追加疫苗？佛奇對此則抱持樂觀態度，並認爲疫苗政策將隨時間慢慢迴歸成個人選擇，「如果你是30多歲的健康成年人，除非有特殊風險疑慮，否則理性判斷應該以4~5年爲週期，纔會需要考慮是否繼續施打第三劑以後的加強劑。」
佛奇認爲，在國民大比例完整接種疫苗、以及大量民衆染疫康復後，美國社會已具備一定程度的羣體免疫力。但他也直白的坦承：
「目前看來，人類不可能消滅這支病毒。」
因此現實的做法，即是儘可能壓制COVID-19的殺傷力，並避免傳染降級之後，再度出現下一次「世紀級的全球性瘟疫」。
「目前看來，人類不可能消滅這支病毒。」 圖／法新社
現實的做法，即是儘可能壓制COVID-19的殺傷力，並避免傳染降級之後，再度出現下一次「世紀級的全球性瘟疫」。 圖／歐新社
佛奇的專訪雖然反映出了「美國從疫情恢復的樂觀趨勢」，但美國在地媒體所在意的卻是佛奇暗示的「防疫限制的鬆綁」與「集體政策的中央下放」——因爲從這個星期開始，以加州爲首的各個民主黨「防疫管制州」，集體紛紛宣佈放寬以「口罩配戴令」爲主的防疫限令。
像是加州7日就宣佈，自2月15日起大幅解禁「室內口罩配戴令」，除了高風險場所（如學校、醫院...）以及未接種疫苗者之外，一般加州民衆將不再需要配戴口罩。類似的政策也發生在伊利諾、紐澤西與紐約州，雖然各地的時間規則並不同步，但最晚3月初也都會生效，基本的豁免就是不需再有戴口罩的義務，並樂觀暗示：
「恢復『正常生活』指日可待。」
口罩限令的鬆綁，在美國的政治與新聞語境裡，是一個相當敏感而具有象徵意義的風向轉變。儘管像是佛羅里達州、德州...等共和黨保守派掌政的地區，老早就已廢除或根本沒有要求公共口罩令；但對於加州、紐約這些民主黨州來講，公共口罩令卻是涇渭分明的防疫政治問題，像是口罩、疫苗接種配合度等問題，亦成爲美國自由派與保守派對於「自由定義與義務」的立場之爭，「配戴口罩」更成爲政治認同的「外顯表態」。因此，本回民主黨各州的口罩解封，不僅只象徵疫情狀況的全面鬆綁，更引發了新聞媒體對於「防疫政治」的討論。
《華盛頓郵報》分析認爲，這波以民主黨州爲主的口罩鬆綁令，來得確實突然且並非全無爭議——支持意見認爲，美國的全國性防疫限制已經超過兩年，社會的防疫疲乏感已經超過了極限，除了當前Omicron的趨向確實好轉外，民衆迴應各種防疫限制的執行率與配合度也都無法可靠執行，因此考慮到經濟、政策成本與最重要的民意接受度，加快鬆綁腳步本就勢在必行。
但另一側的反向意見，則以美國的公衛與傳染病學界爲主，他們主張疫情現況雖然走向樂觀，可離「安心解禁」還有一大段距離，因此各州的鬆綁政策如果走得太快，甚至以「選舉政治爲依據」，可能反會釋出錯誤的社會信號，加強懷疑論者對於COVID-19已不可怕的各種輕忽大意。
口罩、疫苗接種配合度等問題，亦成爲美國自由派與保守派對於「自由定義與義務」的立場之爭。圖爲今年1月在波特蘭的口罩之爭，堅持除罩與堅持防疫的兩派人馬緊張對峙。 圖／法新社
另一側的反向意見，則以美國的公衛與傳染病學界爲主，他們主張疫情現況雖然走向樂觀，可離「安心解禁」還有一大段距離。 圖／歐新社
「現在的政壇氣氛裡，有一種在疫情受控之前『提前終止』防疫控制的弔詭傾向。」美國範德比大學醫學中心的傳染病學專家沙夫納（William Schaffner），就對《華盛頓郵報》不安地表示：「我們應該耐住性子，再多觀望個一兩個月，等到疫情大規模傳染確實緩解後，再穩健地、謹慎地放寬限制，這樣纔對吧。」
《美聯社》則認爲：過去７天出現的民主黨州長自行鬆綁令，於政壇中已反射出拜登總統的「期中選舉壓力」。因爲聯邦政府與CDC都沒有提出任何鬆綁時間表與建議政策，特別從加州宣佈結束口罩令後，各地的民主黨州長卻像是「串通好」似地陸續跟進迴應——但這樣的趨勢，不僅讓拜登的聯邦政府「看起來遲鈍而緩慢」，也更進一步讓CDC的防疫建議更失去了對各地方政府的約束號召力。
報導認爲，過去加州、伊利諾、紐約...等地，都相當配合佛奇或CDC的科學建議。假若拜登政府提早提出鬆綁程序的時間表與可判斷條件，這幾州的民主黨政府也有非常大的機會與白宮一搭一唱、護航CDC策略。
但當前的民間對於「走出疫情」的情緒與政治壓力，卻因爲期中選舉的戰鼓逼近，人民的不耐煩與抱怨而逐漸強大到無法等待與忽視。因此最後各州自行其事的走向，反而進一步打擊了拜登政府的防疫號召與形象成績。
在紐約州宣佈結束口罩配戴令後，白宮也首度對外表態「中央政府已在積極擬定全國性的建議解禁」，但也強調「防疫鬆綁不可操之過急」，
「防疫政策的調整速度，是要看配合科學數據的腳步，而不是隨着政治風向人云亦云。」 圖／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