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佐斯選前急擋《華郵》表態 前幕僚大膽推估真正盤算

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入主《華盛頓郵報》11年後，《華郵》日前突然決定不按往例發表支持特定總統候選人的社論，引發軒然大波。（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美國自由派大報《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18日宣佈今年起不再爲總統候選人背書，爲32年來首見，老闆貝佐斯聲稱是爲挽回大衆對於媒體的信任、避免「製造偏見」，並強調絕非出於利益交換。美國《財星》週二（29日）獨家報導，曾任貝佐斯長期顧問的一名人士說，《華郵》在選前最後階段才放棄背書是懦弱之舉，但也反映了貝佐斯典型的商業操作原則，亦即避免不必要的錯誤以保自身利益。

貝佐斯聲稱，在選前最後一刻阻止《華郵》社論支持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Kamala Harris）是「有道德原則的決定」。曾任亞馬遜（Amazon）發言人、與貝佐斯共事近15年的柏曼（Craig Berman）向《財星》雜誌表示，貝佐斯這番說辭講好聽一點是「不完整」，講得難聽一些就是「可疑」。他認爲，對於川普再度成功入主白宮後果的憂慮，可能就是《華郵》未能發佈挺賀立場的動機。柏曼說：「這是非常便宜行事的原則。」

回顧自己與貝佐斯共事的經驗，柏曼暗指，貝佐斯決定阻止《華郵》發佈背書立場的重大考量之一就是旗下的航太公司藍源（Blue Origin）在選後的命運，「他對這家公司有深厚情感，這是他的寶貝，此時此刻這對他纔是最重要的」。

貝佐斯對於藍源的重視與使命感衆所周知，他曾說「我們必須進入太空以拯救地球」。但藍源需要收入，政府合約就是這家航太火箭公司的衣食父母。藍源與美國航太總署（NASA）簽訂合約金額高達34億美元，用於打造登陸月球的「登陸器」（lander）。在航太領域，藍源與馬斯克（Elon Musk）的SpaceX是競爭對手，不僅爭搶政府合約，也搶人才、搶發射場。

馬斯克在今年7月中旬川普於賓州遇刺後正式表態支持川普，處處自詡爲川普的堅定盟友，出錢出力，不僅爲川普獻出站臺處女秀，還向川普在內的共和黨其他公職候選人捐款超過1億美元，甚至向選民推出抽獎活動而遭費城檢方盯上。川普不只一次提及，勝選後會找馬斯克主導削減政府支出的計劃之一。

柏曼指出馬斯克「一直是貝佐斯的眼中釘」。他可以想像得出貝佐斯看着馬斯克近期這麼多力挺川普的舉動會如何思考：如果川普勝選，以馬斯克與川普的互動，對於貝佐斯這廂肯定不妙，但「如果我們也支持賀錦麗，那就是自找麻煩」。柏曼說：「在亞馬遜，他（貝佐斯）常掛在嘴邊的就是，討厭自討苦吃。」柏曼研判，比起《華郵》讀者短時間之內因不認可而爆發的怒火，貝佐斯更加擔心藍源公司的長遠之計與藍源所代表的人類未來命運。《華郵》至少2名專欄作家爲此辭職，訂戶量短短几天掉了8%對於報社經營非同小可。柏曼說：「這對他來都不是問題，如果他支持賀錦麗，結果勝選的是川普，藍源就完了。」

《華盛頓郵報》不替特定總統候選人背書曾有前例。圖爲《華郵》大樓外觀。（資料照／美聯社）

柏曼此說並非無的放矢。美聯社報導，在《華郵》宣佈不替總統候選人背書的同一天，亞馬遜前高層林普（Dave Limp）與川普短暫會面。貝佐斯週一（28日）透過專欄說明決定初衷時強調絕無利益交換，入主該報11年來從未因個人利益影響記者工作，他更聲稱自己不知道林普見了川普，「林普當天早上才知道這個計劃」，並感嘆此事必定爲抨擊《華郵》這項決定的人提供攻擊彈藥。

在貝佐斯專欄文章週一發佈之前，柏曼已向《財星》大膽推估林普此舉會讓貝佐斯很不爽，「怎能在林普見川普的同一天發佈？這蠢到我無法理解。傑夫（貝佐斯）一定會很氣」。柏曼與許多觀察家的看法一樣，倘若《華郵》早幾個月甚至早幾年宣佈不再替總統候選人背書，信服力會強得多。貝佐斯自稱擋下背書的事前計劃不夠充分而非刻意謀略，柏曼認爲，這擋不住人們不斷回到「時機」上頭揣測，啓人疑竇。

除了馬斯克與川普聯盟的近因，貝佐斯與川普此前已結下樑子。川普在總統任內經常公開抨擊亞馬遜與美國郵政服務的快遞合約，也對《華郵》對他諸多報導很不滿。亞馬遜也曾控告川普任內的美國政府，指控川普破壞了亞馬遜與政府之間一份高達100億美元的雲端運算合約。

《華郵》稱1960年和1972年的總統大選也未表態，並非創報以來先例。英國《衛報》日前報導，《華郵》的新聞部與社論組高階主管今年9月飛往邁阿密面見貝佐斯。無論「不背書」是否出於貝佐斯一人決定，柏曼認爲《華郵》取消背書作法是「懦弱之舉」：「如果只想做平鋪直敘的純淨新聞，那就把編輯臺全炒了吧。但你不能又想同時挑選題材大做新聞。新聞自由精神一部分源於表達自身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