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不斷義，送走董宇輝，俞敏洪最體面的一次“分手”

出品｜本站科技《態度》欄目

作者｜閆妍

編輯｜丁廣勝

7月25日晚間，東方甄選在港交所公告，董宇輝從東方甄選離職成功。並且，與輝同行也將獨立，與東方甄選徹底劃清了界限。

隨後，俞敏洪發佈了致東方甄選股東的一封信，態度誠懇、肺腑之言。他提到，自“小作文事件”突然爆發以來公司陷入了輿論大潮之中，不斷被攻擊和污名化，宇輝也受到了很多無端的指責和傷害，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今天。

並提到，他和董宇輝自今年3月以來，就一直在商討後續的發展方案。“爲了確保與輝同行有更好的發展舞臺，避免業務衝突和輿論糾葛，我們倆經過反覆磋商，最後決定到財年結束之後，我去請求董事會同意，把與輝同行的股份100%轉讓給宇輝本人。”俞敏洪講。

據悉，董宇輝從東方甄選離職後，將反向收購與輝同行團隊和公司實體，代價是人民幣7658.55萬元。隨後，俞敏洪在抖音評論區表示，“宇輝持有與輝同行所需的股權購買款，我也按符合上市公司規則和公司章程規定的方式予以安排支付。這句話的意思是，宇輝購買公司的錢我安排了，公司是送給宇輝的。”

董宇輝對此也迴應稱，“感謝俞老師對我，對與輝同行的關心，愛護，支持，祝福，和尊重。”

董宇輝與東方甄選的“分手”雖然漫長，但確實算得上體面。

一、“去輝化”後，東方甄選流年不利

25日晚間，在與輝同行宣佈獨立後，其直播間涌入了大批粉絲表示“恭喜”、“支持與輝同行”、“與輝同行，一路光明”等。同樣，東方甄選的抖音直播間中，也有不少粉絲表示支持和祝賀。

但事實上，東方甄選直播間中這種和諧的景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

自從東方甄選爆出“小作文事件”，隨後董宇輝宣佈自立門戶，東方甄選就開始流年不利，負面事件頻發。

6月初，久未露面的俞敏洪出現在物美創始人張文中的直播間。在張文中提及向俞敏洪學習直播帶貨經驗時，俞敏洪稱“東方甄選現在做得亂七八糟，沒有任何向你提建議的本領”。俞敏洪的這番自我批評，導致股價下跌近10%。

對談中，俞敏洪還談及了網絡負面對自己的影響，表示在過去一年裡，自己在網絡上的謾罵、指責和侮辱次數比100輩子加起來都多。以後準備遠離生意場，把更多的時間留給自己去遊山玩水，不想沒命的奮鬥，也不想糾纏到紛爭中。

這背後，源於在資本和流量的裹挾下，東方甄選的直播畫風早已發生了變化。

618大促期間，在東方甄選美麗生活直播間中，主播賣力吆喝自己的產品，“您都來了，買一單再走吧”，而結束語成了“321，上鍊接！”。曾經號稱“最有文化的直播間”，變成了“嚎叫式”賣貨，這不僅引發了網友們的質疑，更讓俞敏洪感到不滿。

有媒體曾報道，俞敏洪去年3月曾坦言過，自己看不起網絡直播中那些“買買買”的嚎叫噪音，他心中的直播應該是心平氣和地對產品進行講解並且傳播知識。

但東方甄選的流年不利還不止於此，後有主播明明“口誤”及主播頓頓“自爆家醜”再次把公司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明明、頓頓都是和董宇輝同期走紅的東方甄選主播，也是東方甄選中名氣較大的一批主播。6月22日，在東方甄選貴州行中，東方甄選主播明明用“用山河破碎形容貴州地形”，使得貴州文旅官網刪除了東方甄選所有視頻，隨後明明發文爲自己的言論道歉。

沒過幾天，“東方甄選主播直播間公開表達不滿”登上熱搜。該事件起因是，東方甄選當家主播頓頓在直播時公開表達對公司的不滿。“我覺得這個公司比較惱火的一點是，現在很多事情不跟主播商量，開號不跟主播商量。”頓頓還稱，“出了什麼互聯網的事情後，公關部門怕這怕那，這不管那不管。我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公司挺好的，這段時間是真有一點失望。”

幾件事情負面效應疊加，導致東方甄選的股價也陷入了動盪之中。

反之，自立門戶的“與輝同行”發展勢頭卻越來越猛。截至目前，與輝同行直播間在抖音擁有2150萬粉絲，東方甄選擁有2987萬粉絲，以與輝同行目前的增長速度，粉絲量超越東方甄選或許只是時間的問題。

有數據顯示，雖然“與輝同行”粉絲不如“東方甄選”多，但銷售卻反超了後者。今年前4個月，“與輝同行”直播間銷售額分別爲9.32億元、4.11億元、6.2億元、5.38億元。與此同時，東方甄選業績持續下滑，同期銷售額分別爲6.39億元、2.69億元、3.29億元、2.42億元，差距逐漸擴大。

東方甄選的沮喪失落，與輝同行的意氣風發，種種業務衝突和輿論糾葛疊加在一個組織內部，情況可想而知的複雜難解。

就像俞敏洪在公開信中提到的，“我們所面臨的外部和內部的複雜環境，不僅會使公司經營陷入困境，也對個人和公司的長遠發展造成傷害。”

董宇輝，是董主播還是董老闆，這個矛盾必須要解決。

二、割袍不斷義，俞敏洪最體面的一次“分手”？

對於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俞敏洪和董宇輝都是矛盾的。

事實上，“小作文事件”從根本上暴露了東方甄選在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兩種模式之間的衝突。而作爲新東方創始人、東方甄選CEO的俞敏洪，堅定的執行着弱化主播在直播體系話語權的路線，目的是減少公司對大主播的依賴關係，尋找到更多支撐公司穩健運營的增長點。

在2023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上，俞敏洪曾分享新東方轉型成功的八點思考，其中一條是，“如果籃子不結實，就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在直播電商行業中，“去頭部化”正逐漸成爲趨勢，畢竟薇婭、李佳琦、辛巴等頭部主播“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負面案例比比皆是。成也流量，敗也流量，稍有不慎就會被放大的負面搞得元氣大傷，對於公司穩健經營而言終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更何況，各平臺對頭部主播的流量支持在減少，正有意識扶持商家自播或中腰部主播。曾任淘寶直播事業部總經理程道放就表示過，“我認爲直播電商已經進入了中後段，這個階段，大家經歷了劇情、套路、演繹性的直播，直播在逐漸迴歸到電商本質。最核心的還是貨品質量，價格、服務是否有優勢。”

但偏偏東方甄選面對的是董宇輝，一個“佳話”遍佈互聯網的現象級主播。

千里馬需要伯樂，人才需要平臺。俞敏洪無疑是董宇輝的伯樂，而董宇輝作爲“千里馬”也還給了俞敏洪一片“新江山”。甚至在全網都認爲董宇輝要離開的時候，多家公司“挖角”傳聞不斷，他還是選擇了繼續留在新東方。

俞敏洪曾多次公開感謝董宇輝，並認爲東方甄選因有了董宇輝而獲得了成功。他提到：“今天我對宇輝也是心存感激，宇輝跟我個人的溝通和感情也非常好，人要心存感激之心這個是肯定的。”

這份情誼在“教父”俞敏洪的整個創業史中都顯得格外珍貴。

在此之前，徐小平、李笑來、羅永浩，羅翔等大佬相繼從新東方出走，其中不乏有人至今還對俞敏洪抱有“埋怨”。像董宇輝這般在祝福聲中走向新徵程的例子，可謂少之又少。

但東方甄選管理層和董宇輝的矛盾也是客觀存在的。

與輝同行和東方甄選的業務競爭局面激烈，很難達成共同發展的局面。與此同時，深陷複雜的輿論紛之中，東方甄選和與輝同行的隔閡也越來越深，管理混亂已經鬧到了大衆視野之前。

就像俞敏洪寫到的，“我自己也深陷輿論大潮之中，不斷被攻擊和污名化，宇輝也受到了很多無端的指責和傷害，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今天。這種輿論環境，導致了兩邊公司發展出現巨大的不確定性，股價受外部影響劇烈波動，公司信譽度和美譽度急劇下降。”

在下一波輿論“失控”之前，俞敏洪必須做出抉擇。

董宇輝的離職，與輝同行的獨立，俞敏洪和董宇輝之間“割袍不斷義”，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