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該是時候在臺灣推動兩岸和平對話了(謝大寧)

兩岸問題的主戰場從來都在臺灣內部。(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兩岸問題的主戰場從來都在臺灣內部,這應該是盡人皆知的事實,而臺灣內部政治形勢的快速變遷,也的確爲關切兩岸和平的我們帶來了無盡的挑戰。以目前的形勢來說,是否可以稱之爲危機,也許見仁見智,但無可否認的是,兩岸關係已經來到了重要的關口。此處我不擬再多做分析,許多形勢都是在座專家所熟知的,我謹依據我的觀察,做幾點簡單的歸納:

首先,必須說在兩岸關係「高政治」層次上,臺灣主要政黨基本已經沒有什麼歧見,臺灣內部在親美、備戰等安全議題上是一致的,美國對臺灣幾個主要政黨在高政治議題的控制力也是強固的。有關美國的議題下午會討論,此處就暫不多說。其次,如果以一個操作性定義來界定臺灣的統獨主張的話,臺灣的主要政黨目前的統獨路線也沒有本質的歧異,基本都主張在中華民國體制的架構下,擱置或是放棄了尋求兩岸統一的可能性。如果用一個流行詞彙來說的話,也就是臺灣的主要政黨都是「華獨」政黨了。其三,隨着年齡層的遞減,華獨主張的比例也越高,臺灣認同問題上,從「一族一國」到「一族兩國」乃至「兩族兩國」的比例,也同樣與年齡成反比,這現象恐怕也是積重難返了。由此所造成的選票結構的變遷,也對兩岸關係走向的固化,形成了很難逆轉的態勢。這幾點,對兩岸關係的未來,都給人一種很悲觀的感受。

然而這樣的氛圍,真的已經沒有從臺灣內部撼動的可能了嗎?我覺得也未必盡然,雖然我也必須說,真想撼動這個趨勢,絕對是個逆勢仰攻的作爲,其難度是極大的,也必須有充分的謀略部署,但是目前也的確存在着一個重要氛圍,有助於推動這項工作,這個氛圍就是由於地緣政治的變化所帶來的兩岸格局的演變,使戰爭的可能性大幅提升,這個戰爭的氛圍,也的確在臺灣內部開始醞釀出一個「兩岸不能再回避走向和平對話」的意識。我覺得這個意識正是我們必須把握的推動兩岸關係轉向的「最後窗口」。

我想從幾個方面來說明這個氛圍與機會之窗。首先就最近輿論走向來看,多年來,由於美國雖也鼓勵兩岸對話,但是稍微瞭解政治的人都知道,美國從未真正希望臺灣進行兩岸的政治對話,特別是觸及統一問題的對話。這不只構成了政治上的制約,也對臺灣的輿論形成了某種禁制區,因此多年來除了少數人士呼籲進行政治對話外,在現實的政治場域中,從未形成輿論壓力。臺灣社會也多半抱持着反正這是個無解的課題,就乾脆不碰的態度。但是隨着解放軍圍臺的常態化,地緣政治的緊張,近兩年來輿論終於由親藍媒體開始,加大了呼籲兩岸政治對話的輿論壓力,親藍人士對兩岸政治對話的急迫感也在增加之中,這都是顯著的事實。最近的例子就是連馬英九先生都已經開始有了類似的呼籲。馬先生在任期間不斷迴避了這個問題,姑且不論如何評價他的昨非今是,他最近的呼籲其實正可以視爲是輿論走向正在轉變的一個里程碑。

其次,從人性的角度來說,臺灣社會的意識形態演變,無論原因爲何,對統一問題的論證確實已經敵不過對獨立的論證了。但是對獨立的論證卻也必然敵不過對和平的期待。臺灣社會當然會有人願意爲獨立而戰,但是願意爲獨立而戰的比例也肯定很低。我也許無法預估這個比例到底是多少,但是我們絕對可以如此設定,現在這個時刻正是進入「和平論證」的窗口期。我們可以如此想像,臺灣社會正在兩種極端的和平想像之間擺盪,一種是「投降」式的和平論證,另一種則是「備戰」式的和平論證。對投降式的和平論證,臺灣社會基本是抗拒的,但對備戰式的和平論證,也就是依靠美國的保護傘以求恐怖平衡式的和平論證,臺灣社會其實也是焦慮的。這個時刻,其實也就正是新的、合理的、讓臺灣社會既覺得不傷尊嚴,又可以避戰的和平論證出臺的時刻。目前唯二的問題只是,這種新的論證出現沒有?以及這樣的論證是否能夠很快得到足夠聲量的傳播機會而已。

其三,之所以說這可能會是最後窗口,一方面是說目前兩岸的局勢真是已經很糟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美國與民進黨政府,甚至也包括臺灣其他主要政治勢力中的某些人,都會極盡所能地破壞或阻撓此一窗口的出現,這當然是對能夠提出合理的和平論證者的極大挑戰,但也同時考驗着有能力支援這一和平論證者的政治力量,對整體形勢評估的能力。在我看來,這個最後的窗口期,能夠持續的時間恐怕不會太久了,也許頂多還有一兩年的時間,一旦錯過了這個窗口期,兩岸和平對話的可能性也許就將徹底消失,雖然這未必意味着等在消失背後的就是戰爭,但屆時的局面無論如何都將不忍言了。

當然,以目前臺灣的政治形勢與法律規定言,要推動合理的和平論證與兩岸和平對話,必然將遭遇重重險阻,但無論如何,國民黨對此一工作都是責無旁貸的。雖然即使在親藍媒體的輿論壓力下,國民黨是否會走上這條路,還充滿了變數,但是對真正關切兩岸和平對話的人而言,已經沒有退路,迎難而上乃是唯一的選擇。(作者爲佛光大學榮譽教授,孫文學校秘書長。此文爲作者在兩岸《澳門和合論壇》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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