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遙飲一捧遼河水──讀《巨流河》有感(陳佳伶)

已故作家齊邦媛教授所着《巨流河》呈現的是上一代人的故事,也是政治改朝換代前的歷史,讀者可以感受到她沒有明說或是強調的一種痛,就是遺失祖國的深沉的痛。(本報資料照片)

最近賴總統的「中華民國」正名說,一出口即引發熱烈討論,然而對於中華民國創立之後,日本侵華、抗戰、國共內戰以至1949年國民政府播遷來臺的這段歷史,知曉的人不知道還剩多少。想起今年初因爲齊邦媛教授仙逝而再度引發討論的《巨流河》一書,她的這本自傳,翔實記錄了這段逐漸被遺忘的歷史。

齊老師以80歲高齡,費時4年寫作的《巨流河》,於2009年出版後,受到兩岸三地重視,獲得第34屆金鼎獎和第四屆亞洲出版大獎最佳著作獎等獎項。巨流河就是遼河,是東北的母親河,作者磅礡的敘事記錄了一個回不去的家園,一段祖國苦難的歷史。從小時家人即參與東北地下組織活動到對日戰爭、從抗戰烽火中自南開中學到武漢大學親炙大師的求學過程,寫到她在大陸「淪陷」前即獲聘到臺大擔任助教,此後落地生根,與家人爲臺灣奉獻一生,不難感受齊老師的父親齊世英一直是書中的靈魂人物,他是真實走過歷史,經歷動亂與政治清算的「悲劇英雄」,然而其憂國爲民的情懷不改,是齊老師心中的典範,還有多位真誠熱血的父執輩與平輩,是現今已經不復存在的風骨人物,這是她苦心孤詣要爲他們留下記錄的原因。

《巨流河》呈現的是上一代人的故事,也是政治改朝換代前的歷史,從現實來看,這段故事已成陳跡,寫出來也無法改變什麼,但是在齊老師的敘述中,讀者可以感受到她沒有明說或是強調的一種痛,就是遺失祖國的深沉的痛。她在《洄瀾》中提到很想念東北,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把鵝鸞鼻的啞口海當作與巨流河呼應的歷史洪濤,吞沒了她父親的恨憾,也認定臺灣將成爲她這個東北人的埋骨之所。

齊老師與隨着國民黨遷移來臺的那一批人戮力建設臺灣,她將一生奉獻於臺灣的文學教育和學術,並將臺灣文學廣泛譯介到國外,然而仍不時遇到被質疑「外省人」身分的問題,意識型態的門戶之見,實在危害不淺。然看透世事的齊老師,只是持平地提出她的疑問:如果像他們這樣在臺灣生活、付出了數十年的人仍然不是臺灣人,那麼誰纔可以叫做臺灣人?

反觀今日,外勞開放三十多年來,加上後續越南、緬甸等地的移民,新移民已漸漸成爲臺灣人口組成的部分,臺灣對於這些異族和移工的包容性和接納似乎大於二戰後隨國民政府來臺的所謂的「外省人」──這些與我們同文同種的人,豈有此理?《巨流河》可以提供一個還諸真相的清楚解答,關於「中華民國」那段令人遺憾、無解的歷史,以及無奈來到臺灣卻願意把它當作家園守護一生的那一代人。

(作者爲翻譯服務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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