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關新城魏晉墓探秘
那分明是另外一個世界,那是我們一直力圖尋找和抵達的世界。看見它們,我們不再埋怨我們擁有的太少,而是丟失的太多。
7號墓一女抱嬰
從狹窄的甬道進入,黑暗愈加密集,逼仄的臺階愈加深邃和神秘,在那重重疊疊、突然降落的雕塑和畫幅中,你彷彿是其中的一部分,小小的一部分,只是單純的色彩或者線條。它們的隱喻,包含了整個世界和對世界的認知。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靈,以正四方,王者制宮闕殿閣取法焉。風水堪輿顯示着宇宙的真理。
而那些,多者達十餘層的嵌雕磚或彩畫磚,斗拱、側獸、託樑力士、託樑獸、雞首人身、牛首人身、雷公等造型,無疑又是宇宙秩序的維護者。一幅幅色彩斑斕,美輪美奐的畫面帶着最原古的信息,從無盡的黑暗中走了出來。農耕、狩獵、宴飲、出行、伎樂、庖廚,這一個又一個散發着喧騰氣息的生活場景。
我們竟然不覺得陌生,就像是人們期待已久的某家宅院,門虛掩着,絲絃之聲猶在,這是一個真實卻又無法辨認的世界。那一幅幅生動的場景,究竟講述的是哪個年月的故事?這些鮮活的人物,他們究竟從哪裡來?又有着什麼樣的悲歡離合?
這是偏遠的綠洲,這是深入地下十多米的墓穴,這是遠古的人們爲自己的靈魂選擇的棲息地。對於我來說,走進這座墓穴,就是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
像是一幅風俗畫,又像是遙遠記憶中曾經有過的日月,照亮了凡俗的日常生活。我們需要這樣的世界,我們已經打開了這樣的世界,在它的引導下,我們會走向未來更加美好的世界。
中國的魏晉墓遺址大多在甘肅的河西走廊,而嘉峪關新城魏晉墓當屬精品。
嘉峪關市新城鎮的戈壁灘上,坐落着數以千計的古墓,它們是在歷史長河中積累而成的。目前已考古清理髮掘了十餘座。其中編號第一、三、四、五、六、七、十二、十三號墓都有壁畫,稱爲壁畫墓。豐富的壁畫內容,從另一個側面更爲形象地揭示了當時的社會風貌,是目前國內存留的魏晉時期最全面、最豐富、最有藝術特色的珍貴歷史文化資料。
在碩大的墓區,在一個個挖掘的古墓中,一個個難解之謎,浮現如花。
5號墓庖廚
哪兒去了——碑銘
關於嘉峪關魏晉墓,人們產生的第一個疑問,就是這些數以千計的墓穴爲什麼沒有碑銘,這是很多人所困惑的。因爲沒有碑銘,墓主人的身份之謎至今仍然無法揭開,因爲沒有碑銘,所有的推測就僅僅只是推測,無法準確地考證。嘉峪關魏晉墓之所以沒有碑銘,這還要從當時的歷史背景說起。
衆所周知,我國的魏晉時代,是一個生靈塗炭、戰火紛擾的時代,八王之亂,永嘉之亂,使璀璨的中華文明殘遭兵禍,之後的文明史中,魏晉遺存寥寥無幾。同時,魏晉南北朝時期,又是我國古代歷史上民族大融合的第二次高峰。西北地域周邊的匈奴、羌、氐、西域諸族及禿髮鮮卑等,因長期與漢族錯居雜處,形成共同經濟體制,民族間的差異逐漸減少,最後與漢族在互動中融合。
尤其在河西走廊,有漢唐時期的歷史基礎,胡漢融合更是自然而然,所以在中原發生內亂之時,這裡卻一直安寧,一些內地的逃亡者和士族紛紛遷入,形成了河西以及嘉峪關一帶的穩定與繁榮。嘉峪關魏晉墓的形成,也是這一時期社會形態的真實反映。
從歷史看,雖然東漢盛行墓前立碑,立碑之俗,不絕如縷。但到了魏晉之時,提倡節葬,曹操詔令禁碑,晉武帝亦認爲:碑表私美,助長虛僞侈糜之弊,應予禁斷。然由於其勒名示後,頌揚顯宗之功用,仍有采用。
《晉書·束皙傳》載:“年四十卒,元城市裡爲之廢業,門生故人立碑墓側。”陸雲死,“門生故吏迎喪葬清河,修墓立碑,四時祠祭”(《晉書·陸雲傳》)。孫綽“少以文才垂稱,於時文士,綽爲其冠。溫、王、郗、庾諸公之薨,必須綽爲碑文,然後刊石焉”(《晉書·孫楚傳附孫綽傳》)。“東海王越屯許,路經滎陽,過(嵇)紹墓,哭之悲慟,刊石立碑,又表贈官爵”(《晉書·忠義·嵇紹傳》)。扶風王駿死,“西土聞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爲之樹碑,長老見碑無不下拜,其遺愛如此”(《晉書·扶風王司馬駿傳》)。
碑刻有的立於墓側,也有的未立於墓側,但魏晉之時仍有墓碑存在可以確認。我們不能認爲考古材料發現得較少,就認爲:“魏晉之世,禁止厚葬及在墓前樹碑立闕。至此,東漢盛極一時的墓碑頓時趨於消失。”
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嘉峪關魏晉墓沒有出土相應的墓碑,是符合當時的歷史現實的。
3號墓出行圖
豪華的地下“別墅”
魏晉時期,由於多行“不封不樹”的薄葬政策,墓葬形制較漢代有了一個大的演變進程。雖然魏晉然墓葬形制仍承襲了漢制,但這種演變仍然是革命性的。那就是墓葬由多室向單室過度。
像河南洛陽地區發掘的魏晉墓羣,大型墓仍然保持雙室的佈局,但明顯已有單室化的趨勢,這就是魏晉墓葬的演變趨勢。包括初步認定的晉武帝峻陽陵及晉文帝崇陽陵經鑽探都是單室墓,說明以前後雙室,前、中、後三室等多室區分墓主的等級原則,已趨於衰減。
那麼嘉峪關魏晉墓爲什麼還存在二室和三室這樣的墓室形制呢?
嘉峪關新城鎮附近廣闊的戈壁灘,在十公里的範圍內,散佈着數以千計的魏晉墓,從1972年至1979年,共發掘13座,其中8座是彩繪磚壁畫墓,墓室有二室和三室兩種。三室墓由墓道、墓門、門樓、前室和後室組成,二室墓無中室。墓道爲斜坡式,墓門上方均有高大的門樓,高達5米、9米甚至11米,寬2米,門樓上部嵌雕磚或彩畫磚,多者達十餘層,雕刻有斗拱、側獸、託樑力士、託樑獸、雞首人身、牛首人身、雷公等造型。彩畫磚有虎頭紋、青龍、白虎、朱雀、麒麟等圖像。這樣豪華的墓葬,應該說與那個時代官方主流意識所倡導和規定的制度有所項背。
魏晉時代,不僅是墓葬的規格,既是明器,也有所限制。從歷史記載可以看出,經歷了魏晉之際的薄葬之後,前朝的墓葬風俗有所改變,像漢代以來流行的庖廚、家畜、家禽模型的明器趨於衰減,銅器更是罕見,漆器數量亦顯著減少。在舊的風俗逐漸破除之時,又有新的墓葬方式開始興起。
比如,以牛車爲中心,包括男女侍俑、武士俑、鎮墓獸在內的隨葬模式慢慢盛行,尤其是南方長江流域的瓷制明器成爲器皿隨葬的主流。從三國時期的瓷質壺、罐、碗、燈、鉢、盂、羊、虎子,到西晉時期的壺、扁壺、唾壺、碗、洗、硯、薰、鎮墓獸、穀倉罐,再到東晉時期的盤口壺、雞首壺、方壺、香薰、水注、唾壺、虎子,這些墓葬明器的加入,無一不反映出當時士族及貴族人物的真實生活。
那麼,爲什麼嘉峪關魏晉墓還會有如此的高規格和高檔次呢?有專家認爲,可能是墓主人的身份較高,關於嘉峪關魏晉墓墓主人的身份,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謎,不能作爲一種合理的推斷。從當時的情形來看,魏晉時期,實行“不封不樹”之制,是推行薄葬的重要內容之一。從曹魏時期到東晉都是如此。從那以後,陳思王曹植和中山恭王曹袞也依父兄終制。其後有司馬懿“於首陽山爲土藏,不墳不樹”。
從相關的歷史記載,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魏晉時期,“不封不樹”之制自上而下是實行過的。嘉峪關一帶地處偏遠,居住在這裡的人,除了少數土著,基本上是從內地遷徙而來的流民和士族,漢文化厚葬的習俗根深蒂固。“不封不樹”之制的推行,只做了表面文章,而深埋於地下的墓穴,卻是超規格的豪華,想一想,在西北邊地生活的人們,這一點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吧。
再說了,節儉安葬的推行,“自上而下”,畢竟是要經過一段時日,不會像現在一樣,發一個文件,全國上下週知。可能就是在新舊制度的交替間隙,嘉峪關魏晉墓出現了一個特例。
4號墓犢車
虔誠的神農崇拜
漢代以後,河西走廊的農業生產得到了迅速的發展。“列四郡、據兩關”戰略措施的實施,河西長城的修築,絲綢之路的暢通,使經濟文化的交流空前活躍,加之大量的移民實邊,帶來了中原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大片荒地的開墾利用,農田水利的興修,使耕地面積擴大,使農作物的生長有了物質保證。到了魏晉時期,河西走廊出現了畜牧天下饒、農桑賽江南的局面。在這樣一個歷史背景下,嘉峪關魏晉墓的磚雕和磚壁畫所呈現的喪葬風俗,有一些與農俗活動有關。
嘉峪關魏晉墓墓室前部有高大的照壁,照壁上分佈着多種仙瑞靈異造型磚,中心部位築一閣門,上畫雙虎。閣門兩側列雙闕,其上浮雕人身牛首與人身雞首圖像。照壁的壁面分層有浮雕獸頭、人身羊首等,這些都與傳統的農神崇拜有關。一般來說,在遠古傳說的神話中,農神即炎帝,是人首牛身之神。在漢畫中炎帝神農氏已徹底人神化。
《藝文》引《易》曰:“神農氏作,析木爲耜,揉木爲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鳳凰即朱雀,南方之神鳥,故而可知這牽鳳凰、持宋耜者乃爲南方火德之帝神農。嘉峪關魏晉墓中亦有青龍、白虎、朱雀、麒麟等圖像,可以想象,來自不同地方的移民,帶來了根植於自己靈魂土壤中的文化。而且,有關神農的形象,也經過不斷的演義,有所變異。
古時候,對於農神的祭祀,已經形成了風氣,到了漢代,祭祀農神已成爲一種定製。“縣邑常以乙未日祠先農於乙地……”。“正月始耕,盡漏上水初納,執事告祠先農,已享。”注引《漢舊儀》曰:“春始東耕籍田,官祠先農,先農即神農炎帝也。祠以太牢,百官皆從,大賜三輔二百里孝悌、力田、三老帛。”
魏晉時期,嘉峪關一帶開墾荒地,大批內地而來的士、農、工、商,帶來了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但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農業的豐歉,主要還依賴於風調雨順,而天有不測風雲,這就爲農神崇拜奠定了自然基礎。民以食爲天,春種秋收,人們都懷着敬畏的心情對神農充滿了祈求。
比如在驚蟄的那一天,嘉峪關一帶的鄉民都要用油煎雞蛋或水煮荷包蛋慶賀萬物復甦。到了四月初八,莊稼長勢良好,廟會上人潮涌動,這一方面是爲佛祖上香,另一方面,也表達對神農的感激之情。在鄉野,儒、釋、道及各種神靈崇拜是共存的,但求得心理慰藉的目標卻是一直的。
在嘉峪關魏晉墓磚壁畫中,6號墓門畫有飛廉。飛廉,又名風伯,能致風氣,爲風神。其他墓門有雷公造型,即雷神。由以上畫像可以看到爲了求得風調雨順的豐收年景,嘉峪關一帶有祭祀風伯雨師之俗。史載“縣邑常以乙未日祠先農於乙地,以丙戌日祠風伯於戌地,以己丑日祠雨師於醜地,用羊”。“風師者,箕星也。箕主簸揚,能致風氣”。古代祈雨有專門的名稱,曰“雩”。《公羊傳》:“九月大雩”注“大雩,旱祭也。”
從文獻記載來看,夏代已經有了這種活動。殷商甲骨文中也有記錄祈雨的卜辭。周代的祈雨之俗已相當盛行,“司巫掌羣巫之政令,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雩”。“女巫掌歲時祓除、釁浴。旱暵,則舞雩”。而在《論語·先進》、《九歌·雲中君》中則分別記載了魯國、楚國的雩祭情況。降及漢代,上自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要參加祈雨活動,統治者對祈雨活動是作爲一種政務來對待而不敢懈怠,而廣大百姓則深信這樣做對消除旱象是至關重要的。
嘉峪關一帶,人們在祭祀神祇、信奉巫術的同時,堅信踏實耕種纔是帶來好收成的根本。在嘉峪關魏晉墓一號墓、三號墓、四號墓、五號墓、六號墓、七號墓、十二、十三號墓出土的大量磚壁畫中,反映人們辛勤耕種勞作的畫面比比皆是。如犁地:一人一牛一犁,畫面中農夫一手攥着繮繩緊握犁把、一手舉鞭,耕牛前曲後躬,力度感強烈,生活氣息濃厚。耙地:一褐衣、披髮的少數民族農夫蹲在耙上耙地,其誇張性的髮式和衣着,突出了勞動者的身份。
據史書記載:羌人“披髮覆面”、“衣裘褐”,由此推斷該農夫爲羌族。農耕文化對遊牧民族的巨大影響也可略見一斑。耱地:一農夫左手執鞭,右手攬着繮繩,利用身體的自重,站在二牛擡槓牽引的耮上耱地。耮是用來碎土保墒的農具。這幅磚壁畫是我國最早的二牛擡槓的形象資料之一。播種:一農婦在前播種,一農夫隨後舉牖碎土。
播種者左手抱盆,右手高高揚起,有節奏地撒種,動作嫺熟地翻土、碎土。勞動的場面有條不紊。採桑:中間一棵桑樹,左邊一赤足女童,雙臂系彩纓,胸前掛着器物,高舉雙手正在採摘桑葉;右邊一赤足剪髮婦女,正擡手採摘桑葉。揚場:一農夫手持四股叉揚場,糧堆上有一隻小雞,農夫身後也有兩隻雞,小雞前來偷食的興奮,反映出了農夫收穫時的喜悅。打槤枷:一農夫手持木槤枷打場,槤枷爲脫粒的農具,由長柄的一平排的木條或竹條構成。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魏晉時期的生產力水平。
從這些耕田、耘地、收穫的農事畫面中可以看到漢代的農民對精耕細作的重視和付出的辛勞,而這些最基本的實踐活動是他們生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它不僅是社會文化中最偉大的文化,而且也是社會文化其它方面的基礎和決定因素。
神秘的喪葬風俗
從已有的歷史記載中我們知道,漢魏晉時期的喪葬風俗主要有以下幾種:招魂葬、輓歌送葬、鼓吹助喪等,從程序上,還有弔喪、會葬、歸葬、陪葬、合葬、立碑等等。從嘉峪關魏晉墓現存的磚壁畫、出土文物及嘉峪關一帶的現代風俗中,這些喪葬形式都有活的標本。
招魂葬。《後漢書·鄧晨傳》:“(建武)二十五年卒,詔遣中謁者備公主官屬禮儀,招迎新野主魂,與晨合葬於北芒。乘輿與中宮親臨喪送葬。”至魏晉之時,由於戰亂橫行,人死屍骨皆無,故招魂葬盛之。從歷史記載中我們可以想象,魏晉時期的嘉峪關一帶,一個家族,一個村莊出現了死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一方面使人悲痛欲絕,另一方面人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寄託哀思。
人們堅信,人死了只是肉體上的消亡,人的靈魂仍然流落於荒野,招魂這種古老的殯葬,反映了當時人們的世界觀。可以時至今日,嘉峪關一帶仍然保留了招魂葬。招魂的情景頗具戲劇色彩,一家人在神婆或神漢的引導下,在鄉村道上或野地裡呼喚着死人的名字,家人急切地呼喚,神婆或神漢應答,就算是魂魄歸安了。
鼓吹助喪。《晉書·禮志中》:“漢魏故事,將葬,設吉凶滷薄,皆以鼓吹。”嘉峪關魏晉墓壁畫磚中有許多關於古代樂器的內容,人們飲宴的時候,鼓樂吹奏,很是雅緻。從歷史的記載來看,鼓吹助喪是一件很排場的事,一般老百姓是不可能有此排場的。像嘉峪關魏晉墓這樣有規模的墓室,鼓吹助喪是少不了的。大戶人家或者官宦士族出殯之時,鼓樂齊鳴,一路浩浩蕩蕩,顯示死者的身份和地位。河西地接中原,毗鄰西域。
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在這裡衝突、融合,逐漸形成了獨特的文化圈。在音樂方面,堪稱諸樂交匯之地和音樂之邦。據有關資料記載:西涼樂爲後涼呂光伐龜茲後,將其樂帶到涼州,與中原音樂融合後,形成的一種別具一格的音樂。曾爲後涼、北魏、北周的國樂,並廣泛流行於中原各地,綿延五百多年,在中國音樂史中佔有重要地位。演奏西涼樂的樂器有19種,其中鍾、磬爲中原樂器,曲項琵琶、豎箜篌、箏、五絃等出自西域。
史書上記載的這些宮廷樂器中的阮咸、箜篌和琵琶,別處很難見到,在魏晉彩繪磚壁畫中可以看清它們細微的區別,實爲中國音樂研究的寶貴資料。現在的嘉峪關一帶,農村的出殯儀式也多有鼓樂班子助喪。
弔喪,自東周而盛,至晉不衰。《禮記·檀弓上》:“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吊之。”弔喪,這是延續至今的習俗。誰家有親人去世了,親朋好友、鄰里街坊前去弔喪,“執孝子之手”、“弔喪必先主人先哭客乃哭”,這都是應有的禮數。向死者祭拜,送上祭品,後來獻花圈等等,有了進一步的延伸和擴展。
歸葬,即歸先人之墓或舊塋,這是家族墓地興起後的一種葬俗,魏晉時沿襲不改。合葬之制,肇於新石器時期,漢時夫婦合葬一墓盛行,至東漢晚期出現的家庭多人合葬,可以看作是家族聚葬形式在一個墓穴裡的縮小。事實上,從嘉峪關魏晉墓發掘的十幾座墓葬來看,全部是家族墓,多是夫妻合葬。
從魏晉以來,嘉峪關一帶歸葬、合葬之風尤盛。在綠洲邊緣的戈壁沙漠,到處都有用土埂圈起來的家族墓地,夫妻要合葬,家族之人要歸葬,只不過這種合葬和歸葬並不像魏晉時期那樣必須是同穴而葬,後來的情形是隻要在一塊墓地裡安葬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