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靜玲專欄》全球脫鉤時代來臨

上月底在俄羅斯喀山舉行的第十六屆金磚國家峰會，反應了普丁「多極」世界的願景。（圖／美聯社）

當全球目光聚焦在本週即將見分曉的美國總統大選之際，周前發生的兩大國際事件─北韓軍隊部署歐洲，與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並肩作戰；金磚國家峰會召開勢不可擋，讓我們不得不警覺，無論美國本次大選最後誰當選爲總統，全球脫鉤都已是本世紀的大趨勢。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和美國拜登政府相繼證實，約1萬名北韓軍隊進駐俄羅斯庫爾斯克地區執行任務。1萬名北韓軍隊和普丁發動的60萬俄羅斯大軍侵略烏克蘭相較，可謂杯水車薪。北韓軍隊部署在偏遠地區的效果如何，也有待商榷。但此一挑釁遠非僅停留在象徵性上。令人不安的事實是，北韓軍隊介入俄烏戰爭，已把這場衝突的後果擴大到歐洲之外，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示警歐洲盟友，這是「邁向世界大戰的第一步」，並非空穴來風。

北韓確實是在步上戰爭的道路上。金正恩似乎已發展出了一套自己的地緣政治邏輯，既不針對朝鮮半島上的南方鄰國韓國開戰，也不直接把炮火對準美國，而是選擇歐洲戰場與俄羅斯並肩，對抗西方支持的烏克蘭軍隊。金正恩顯然同意與北韓共同組成「CRINK」的其他成員國包括俄羅斯、中國和伊朗的觀點，即美國正在加速衰落，無論本週美國總統大選結果如何，順從美國的時代已經結束。

另一方面，普丁與金正恩的軍事聯盟透露了俄羅斯無意和美國與西方合作。普金兩人不尋常聯手，也符合普丁長期以來談論他對「多極世界」的願景。普丁認爲，如果取代冷戰以來美國的主導地位，出現一些具不同意識形態的超級大國，包括專制的俄羅斯在內，世界將會變得更好。

上月底在俄羅斯喀山舉行的第16屆金磚國家峰會，則反映了普丁「多極」世界的願景。除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金磚5國外，金磚國家的新成員伊朗、埃及、衣索比亞、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領袖，以及預期將加入的沙烏地阿拉伯、塞爾維亞和土耳其等國領導人，也都出席這項在俄羅斯召開的峰會。

本次峰會，讓人意識到金磚國家已從「俱樂部」變成了「軸心」。擴大後的金磚國家成員包括了「世界貿易組織」（WTO）和「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成員國，一旦土耳其加入，金磚國家將涵蓋北約組織（NATO）成員國。擴大後的金磚國家合計佔世界經濟的35.4%，超過「七大工業國集團」（G7）的29.6%；在全球人口比例上，僅巴西、俄羅斯、中國和印度等金磚4國就幾乎佔了45%，G7則爲10%。

面對一個比美國領導的西方集團更大、整體上更富裕的新軸心時，西方集團憑什麼確信依然可在這場21世紀的冷戰中勝出？在政治上，金磚國家組織的凝聚力可能不如西方聯盟，不像G7、北約或歐盟具結構性的政治整合，例如巴西和印度對與美國對抗不感興趣；俄羅斯和伊朗的關係愈來愈密切；中國和俄羅斯結成戰略聯盟，但仍保持距離。然而，真正的重點是，這些國家都希望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建立一個不受西方價值觀約束的世代。

在經濟上，金磚支付區塊鏈計算的方式與技術可能讓各國擺脫對美元的依賴。金磚4國佔全球貿易的35～40%，但大部分貿易以美元計價。法國經濟學家薩皮爾認爲，未來5年內，金磚國家集團有可能透過使用金磚支付把這部分貿易的80%從美元轉移出去，這將對全球金融平衡產生重大影響，終結全球只有一種貨幣主導的時代。

在能源和軍事上，除石油之外，金磚國家已建立了礦產和稀有金屬等製造先進武器需要的網絡，這是一個足以嚴重干擾西方的巨大潛力。

在美國愈來愈不願意吸收全球貿易順差和補貼歐洲國防，以及無論川普或賀錦麗都沒有遏制金磚國家地緣政治野心的戰略，我們面對的不是全球化已死，而是全球大脫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