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滬之間③|用好金融、好科技打破“猶豫時刻”

【編者的話】

“在北京,看上海”,“澎湃下午茶/京滬之間”系列於2024年5月17日正式啓動。“京滬之間”旨在解析中央政策,探討上海思路。

第一場研討會,暢談中國經濟轉型中的上海戰略;第二場研討會,聚焦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第三場研討會,關注科技金融。

我們邀請了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張明、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榮休研究員宿景祥、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研究員曹勝熙、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政治與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韓冰、上海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陳明藝、中國建設銀行貴金屬及大宗商品業務部資深副經理陸怡烽、上海大零號灣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徐亞雲,以及天風證券全球科技首席分析師孔蓉。

本文爲“京滬之間”第三場最後一篇文章。

科學家爲何不敢幹?資本爲啥不敢投?企業爲啥不敢闖?政府爲啥不敢支持?是什麼,讓他們陷入了“猶豫時刻”?怎麼才能做到“科學家敢幹、資本敢投、企業敢闖、政府敢支持” ?

核心一點,還是要爲那些陷入“猶豫時刻”的人們鬆綁、搭橋,讓好的科技遇上好的金融。

“金融並非‘爲了賺錢而賺錢’,金融的存在是爲了幫助實現其他的目標,即社會的目標。” 羅伯特·希勒(Robert Shiller)在《金融與好的社會》寫道。

好金融壞金融,好科技壞科技

在羅伯特·希勒看來,金融本身並不包含一個特定的目標,金融所要服務的目標都源自民衆。透過這些目標,我們看到的是每個職業上的抱負、家庭生活中的希望、生意當中的雄心、文化發展中的訴求,以及社會發展的終極理想。

所以,金融好壞,就體現在能否更好地服務民衆的目標,一要看成本,二要看效率。突破口還是在市場化,堅持用改革的辦法,引導融資成本持續下降。

放在科創領域,就是看金融能否幫助科學家、企業家實現理想。

“科技和產業往往相互獨立,看不見對方或利益不一致,而金融搭起橋樑,將兩套不同的價值標準對接在一起相互轉化。”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研究員曹勝熙8月9日在“澎湃下午茶/京滬之間”第三場研討會上解析二者關係。

金融向善,可以發揮激勵和合作的作用,構建合適的激勵約束機制,聚合不同的主體,共同實現價值。但是,也會有投資不足,或者產生過熱和泡沫的可能性。“這是金融與科技、產業相互割裂的表現,但也是交替主導和探索、適應的迭代融合過程。”

金融和科技的結合,不外乎以下幾種情況:

作惡的科技,不管遇到好的金融,還是壞的金融,都是去作惡。

糟糕的是,好科技遭遇高成本、低效率的壞金融。如果金融業的成本很高,投資的效率又很低,好的科技可能還沒得到活水注入就乾涸而死了。根據國家工商總局公佈的數據,近5年退出市場的企業平均壽命爲6.09年,壽命在5年以內的接近六成。

這幾年,各界都在呼籲耐心資本,其實,這不是癥結所在。人們普遍關心的是,金融如何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及時把資金投入到真正有科技含量、向善的企業裡面。我們需要好金融,支持好科技。

從“大零號灣”說起

可事實上,社會資本風險偏好降低,國有資本帶動社會資本的效果有限;金融資源流向科創領域佔比不高,銀行科技金融產業亟待創新;市場長期資本不足,國有資本投資科創企業的機制需要進一步優化。

“在當前經濟形勢下,社會資本對早期、小規模和硬科技投資的積極性不高,市場化基金的活躍度不夠,社會風險投資參與度難以與日益增長的科創企業融資需求相匹配。”從事科創工作20年的上海大零號灣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徐亞雲坦言,“科技金融總量偏小,風險偏好降低,市場長期資金有限,初創期和成長期科技型企業融資問題依舊突出,導致流向科技領域的資金總量受到影響”。

從“零號灣”到“大零號灣”,這個創新策源地走了10年。人們在談國際科創中心建設的時候,不再只想到張江、臨港、漕河涇,或者G60。

上海方方面面寄予厚望。2023年1月,上海市科委等7部門聯合印發《推進“大零號灣”科技創新策源功能區建設方案》。2024年7月,上海發佈並正式實施《關於加快“大零號灣”科技創新策源功能區建設的若干政策措施》,力爭到2035年,將“大零號灣”全面建成世界級“科創灣區”之一。

“澎湃下午茶/京滬之間”第三場,其實就是圍繞“大零號灣”的新探索展開的。徐亞雲的一線實踐表明,要從政策層面鼓勵和激發更多的社會資本成爲天使投資和創業投資,敢於投,願意投,爲優質科創企業提供更有力的支持和服務。束手束腳的資本市場,培育不出勇於創新的科創企業。

改革開放才能突破四重割裂

投貸聯動機制也是與會專家們熱議的話題之一。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張明指出,迄今爲止中國的投貸聯動機制更多體現爲銀行內部兩部門之間的合作,而非與市場化的VC、PE基金進行合作,因此其實際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這種狀況亟需改變。

所以,關鍵是要破解信息不對稱,讓好金融遇到好科技。

張明提出,儘快建立和完善全國性和區域性知識產權市場。儘管目前商業銀行在開展知識產權質押融資,但規模很小,且銀行對此類業務持謹慎態度。“缺乏發達的第三方機構,導致知識產權定價困難,難以實現標準化處理,這進而限制了市場的流動性。”

建行貴金屬及大宗商品業務部資深副經理陸怡烽也強調知識產權市場基礎設施的建設,“沒有有效的市場,科技金融的發展難以實現”。

陸怡烽還提出了標準化的問題,包括如何評價科創企業、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和金融標準化的建設。

涉及技術數據的分享和規範治理也很重要。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政治與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韓冰建議,加強數據跨境流動國際合作,主動對標高標準經貿規則;充分發揮自貿區政策優勢,積極落實自貿區負面清單制度。“上海在建金融中心的過程中可以探討哪些是重要數據,這些負面清單對上海自身的建設以及國際談判都有很好的推動作用。”

總的來說,金融業內部有割裂,科技內部也有割裂,金融與科技有割裂,國內國外還有割裂。羅伯特·希勒所說的“猶豫時刻”阻礙了流動性。在開放層面,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提出,要爲外資開展VC、PE投資增強便利性。

“澎湃下午茶/京滬之間”第四期,我們主要討論“新業態 新稅制”。請朋友們持續關注。有興趣參加討論的朋友,也可以寫郵件到zhangjundgf@thepape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