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藍M6+《致前行者·逐夢啓航》:楊瀾對話何小鵬
作者:噗少俠
2017年,早已憑藉UC瀏覽器創業成功、實現財富自由的何小鵬宣佈ALL in造車。可外界對這個資深互聯網人轉戰四個輪子的新興行業頗感不解。於是,關注迅速轉換成質疑,以及數年嘲諷。
“我覺得最開始是沒人關注你,然後開始有輕微的關注,但輕微的關注很容易進入嘲諷狀態。”在接受本站科技《致前行者·逐夢啓航》楊瀾專訪時,何小鵬表示,至今也無法完全處理好大衆的質疑。儘管,2021年小鵬汽車便在港交所上市,但問題並不會隨着高光而消失。
“我剛進汽車行業,有人跟我說做車是一個後悔的哲學。”何小鵬談到,汽車生產中僅僅一個細微的環節變動——如車輛後備箱小小的開關調整,就會花費500萬,等待9個月。相較互聯網,造車所受到的監管強度與密度、供應鏈上下游的複雜程度,以及銷售、售後服務等一整套流程,不僅難度量級直線攀升,更是讓自己腦累、體累、更有心累:“每一步都很難。”
《致前行者·追夢啓航》第四期對話何小鵬:酷一點,改變世界!(來源:本站科技頻道)
他在採訪中一度坦言:“勸過身邊朋友不要做一號位的創業者,二號位創業者三號創業者都可以。”原因在於,當問題來了,一號位創業者退無可退。
一路走來,小鵬汽車曾面臨着諸如融資難、芯片荒,甚至不到四個月現金流就將被擊穿等現實難題,但在何小鵬看來:所謂夢想,就是做一件能改變社會且酷的事情。
或許,一臺中國的新能源汽車,哪怕有上萬個以上的零部件。但核心目標,往往只有一個:那就是,朝着本不被看好且屢遭質疑的遠方,加速衝刺。
以下爲夢之藍M6+《致前行者·逐夢啓航》楊瀾專訪何小鵬節錄:
PART 1:“夢想第一步往往是最難的”
楊瀾:2020年小鵬汽車上市,你說特別喜歡把夢想實現的感覺,這讓我想到奧斯卡王爾德一句名言:人生兩大悲劇,第一是夢想破碎了,第二就是夢想實現了。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的夢想是什麼?
何小鵬:實際上,人生不同階段我有很多不同的夢想。最開始的夢想就是多賺一點錢,有不一樣的生活。實現第一個夢想之後,我覺得得自我昇華一點,去做一點酷的事情,做一點對社會有更多改變的事情。
楊瀾:好像你說最初要做車,是別人忽悠你產生的一個夢想?
何小鵬:看到一個方向跟想去做一個方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事。比如我們很喜歡吃美食,但是不想做美食。所以,我覺得智能和汽車的結合是對的,但覺得太難了。別人“忽悠”說:小鵬你再不去就晚了。後來一衝動,覺得這個事情要下決心。所以,夢想的第一步往往是最難的,因爲你不敢或者不願意走進去。
楊瀾:現在你還在追逐夢想的路上。
何小鵬:對,現在在痛苦期。
楊瀾:是否會發現,夢想中也有一種欲罷不能或者欲拔不能?
何小鵬:這兩個詞我覺得非常好。當你做企業到一定的規模,比如說有數百人或者有一兩千人的時候,你有時候如果後悔留下來,可後面還有一兩千人,他們的兄弟姐妹們怎麼辦?所以你那時候叫做欲罷不能。到了我們現在這個階段,企業能夠走得更大一點的話,你有很多的想法,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分幾步做到。但是你現在每一步必須踏踏實實做好,否則你就做不到後面的夢想。這個時候,你想說我不想去做這個事情,把這段最近光陰剪掉,人們跳躍到下一段你快樂的光陰去,這做不到。
楊瀾:你剛纔說第一次創業夢想實現,當時你把UC優視成功賣給了阿里,那麼年輕就有了巨大成功和鉅額財富,擱任何人可能都去躺平了,或者享受人生。
何小鵬:我當時離開阿里去創業做小鵬汽車的第二年,好多互聯網第一代創業者,他們都可能功成名就,把企業賣掉後,都跑來問我:小鵬你怎麼選擇你的第二段創業?他們有兩個人說了同樣的故事,因爲小朋友從幼兒園回來問他媽媽,說我們家經濟條件是不是不太好?他媽媽很奇怪問爲什麼?他說爸爸每天都不上班,肯定是家裡經濟不好,所以促使孩子的爸爸又想出來做一件新的事情。
楊瀾:爲什麼一定要是智能電動汽車呢?
何小鵬:我第一段的創業是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我看到智能和手機的結合。所以我相信智能跟汽車的結合可能在2025年到2035年之間,會深度改變我們每個人的生活。
楊瀾:雷軍也曾經投資你,而且你們小鵬上市的時候他還送給了一個金磚。他對於你做智能電動汽車,一開始的態度和現在有什麼不一樣?最近他也聲稱要造車,你們倆之間有什麼意見交換?
何小鵬:我覺得雷總是好大哥,他一直都覺得做智能汽車是一件很苦的事情。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們覺得很苦,叫做腦累或者體累,但是後來做了智能汽車,我發現最累的是心。當時雷軍會反覆告訴我爲什麼造車很難,比如對供應鏈的難度,對企業現金需求的規模難度,對於質量的要求。我覺得他講了很多的點,就是說這個事情跟你以前做的事情難度級別,可能差別非常的遠。
楊瀾 :那你當時怎麼迴應他?
何小鵬:當時最主要是想聽他覺得問題在哪裡,困難在哪裡,挑戰在哪裡,然後再來反思我有沒有可能自我去解決。他告訴我:你要從五星級酒店換到招待所去。我後來就發明了一個策略,在公司不拿工資,也不做任何的報銷。如果不這樣,對於創業企業氛圍就不一樣。所以,我努力跟大家在一起吃盒飯,一起乘交通工具,只在少數地方做一些特殊化,但是我不拿工資,大家就不會覺得有異議。但也有一些當時聽不懂的地方。比如,雷軍在問供應鏈有什麼挑戰,我就這個字聽得明白,夠想象供應鏈肯定是有很多零部件和很多合作伙伴。但實際上在那個時候,我沒有和供應鏈企業打過交道。因爲互聯網公司很舒服,沒有供應鏈,自己吃飽全家不餓,所以互聯網公司沒有這種體感。聽了這個話知道它難,但你感受不到它的痛苦。
楊瀾:所以現在雷軍自己也要下場做智能汽車了,你有沒有“嘲笑”一下他?
何小鵬:我跟雷軍有一次PK很有趣。當我做了車之後覺得做車更苦,他覺得做手機更苦。我覺得等他23年或者24年左右能夠交付了,過兩年回頭去看這個問題,我覺得會非常有趣。
PART 2:“造車是一個典型的馬拉松長跑”
楊瀾:在國內造車的新勢力中,你是唯一沒有汽車行業背景的,這給你造車帶來了什麼樣的劣勢和優勢?
何小鵬:我覺得短板跟長板,劣勢與優勢是可以互補的。比如說,我是程序員出身,所以我對智能的看法會更清晰和堅定。因爲我不是汽車出身,所以我一開始就堅定小鵬汽車的大部分人應該來自汽車,但是要改造他們的思考邏輯。第二,我們跟安全相關的,儘量用最好的合作伙伴去保證更好的安全,不要去做自己的創新。你不熟悉,反而會敬畏,當你熟悉反而更堅定。所以我覺得,包括我和李斌走到今天,再用3年到5年我們都能走得更遠。
楊瀾:你曾說,一家互聯網創業公司發展路徑跟造車很不一樣,互聯網從0到1特別難,那造車呢?
何小鵬:每一步都很難。比如,互聯網最開始監管不多,但汽車的監管,管我們的部委就有19個。互聯網基本上不涉及到供應鏈製造,就沒有品質跟安全的巨大風險,也沒有強烈的銷售邏輯。在最重要的4個環節裡面,互聯網做的是研發跟運營,而汽車的體系裡面還有製造、銷售、服務的邏輯。所以在這樣體系裡,互聯網從生產過程來看,實際的難度就簡單。
其次,互聯網過去競爭不激烈。最開始我們一直都覺得互聯網競爭非常激烈,動不動什麼千團大戰、千播大戰。實際上,這些競爭差異化並不大,最終比的是什麼?效率。包括組織效率、資本效率、市場效率。可其他的競爭不多。所以他們的競爭,可能在一年到三年之間就會結束。
楊瀾:所以做互聯網更像是短跑,造車呢?
何小鵬:造車一定是長跑,是一個典型的馬拉松。馬拉松,最開始你不一定要跑到最前面,因爲最前面你的關注度太高了,不光有風在吹你,還有其他的因素在攻擊你。所以跑在第一陣營,前二前三是最舒服的。考慮長線,考慮綿力,考慮風阻,然後到中後期再出來,我覺得對造車是更好的。
楊瀾:工作中這麼多的壓力,你還有時間去兼顧自己的興趣愛好嗎?
何小鵬:我以前減壓有很多種愛好。現在比較差了。我喜歡吃美食,以前可以開車很久去吃一個好吃的,但現在基本上不太去了。我也喜歡偶爾看看小說,玩點小遊戲。有時要放空一下,不要始終想戰略、戰役,或者具體的戰術的問題上面去,否則,真的是很難熬過中間的痛苦過程。
楊瀾:最難的時候是哪段時間?
何小鵬:最難差不多在19年,基本上在算還能活多長時間。當時,我們有些朋友的公司已經擊穿了現金流,我們離擊穿可能還差3個月4個月左右的時間。那個時候就會很痛苦,擔心動作會不會變形。比如說有些投研發該不該做,因爲他們不知道這個錢到了4個月後可能就沒了。我又要保證士氣,又要往前走,又要去解決這個困難。所以這個時候,如果你想去做一件很難的事情,想讓你的朋友們用真金白銀支持,而不是用口頭的加油加油,我覺得你就要全力以赴帶頭,把你的所有或者把很多都拿出來,包括時間、金錢、人脈、信譽、所有的努力,這個時候有少數的朋友會信任你。所以當時不管是雷軍,還是我們其他很多的投資朋友,有一部分人最終選擇了相信我們,我還是非常感動。如果那個時候疫情假設提前了一年,可能我們這個行業就團滅了,但還好疫情晚了一點點。最後,看到我們行業能夠從最困難的地步又走出來,我覺得是對人生一個蠻大的歷練。
楊瀾:當時你和一位友商的老闆在迪斯尼樂園見面,考慮是不是合併。當時你們覺得還是應該堅持做下去,是嗎?
何小鵬:當然,但是我們沒找到方法論。我們只相信這個事情是有價值的,相信我們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在未來都會是有更大價值的。但是我們不知道在那個階段,我們怎麼去渡過那個難關。所以,我後來跟有些朋友說不要做一號位的創業者,二號位創業者三號創業者都可以。就像我們以前打工的時候,有問題就告訴老闆,反正有問題是老闆頂着。一號創業者沒得擋,你是最後一關,你可以跟一些特別好的朋友去聊天,但是他們絕大部分都幫不到你。
所以,我們兩個人當時都是在類似的境況下,我們可以互相講講各自的思考、處境以及方法,但實際上很難互相幫助。
楊瀾:都自顧不暇了。
何小鵬:都自顧不暇,我們當時談到你所說關於整合的事情,但是發現一整合後會死得更快。
楊瀾: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然後才能夠增益其所不能。你覺得在這之後,你增益了什麼?
何小鵬:無論多好多壞都要留有現金。另外很重要的是,車跟互聯網不一樣,你一定要考慮到它的波動速度非常快:當你好的時候,如果你一旦投入,可它一旦出現波動,你的虧損也會非常大。
上一次金融危機,我們看到美國三大車企經營一下子經營變得很差,我們當時都很奇怪爲什麼。所以,車這個領域的難度,真的比互聯網要大。比如說今天你賣了1000臺,明天你想賣1萬臺,你放不出去。互聯網不一樣,你複製一萬個就可以。其次,我們想收也很難,收跟放都很難的情況下,一定要控制好節奏。我覺得包括2019年,包括去年的芯片對我們供應鏈挑戰,都能夠讓我們知道風險抖動對自己的影響。所以,這個時候你要控得更安全,對企業實際上是能夠更好。就像跑馬拉松一樣,不用前面跑得最快,但是你跑的要穩健,這非常重要。
楊瀾:這一路也有各種公衆和輿論的批評聲,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的?
何小鵬:挺難的,說實話現在也沒有很好的方法。我覺得最開始是沒人關注你,然後開始有輕微的關注,但輕微的關注很容易進入嘲諷狀態。懂這個行人,會覺得你們是外來者。如果你想在一個行業做好,很多是效率或者能力。但是行業在一個顛覆的階段,很多是外來者才更有可能性。所以經歷這個過程,你會看到不同人的看法,我覺得這個時候不要聽太多的聲音。
PART 3:“夢想中的智能汽車,可以完全自動化”
楊瀾:疫情期間的芯片荒,你覺得會持續多長時間?
何小鵬:我們一臺車大概有1700顆芯片。我覺得第一,可以根據芯片合作伙伴一起來了解他們短中長期的佈局是什麼樣的,怎麼樣才能更好跟他們做到雙贏。第二方面我們可以考慮把部分芯片做國產化的替代。我覺得要到明年的下半年,芯片的問題才能夠比較好的解決。
楊瀾:中國有差不多2.9億輛汽車,如果在未來一二十年慢慢被轉化成新能源汽車,這意味着要有多少電池?
何小鵬:前幾年有很多人說,你們要不要在電池或者電池的材料上面去做一些佈局,當時我們主要是判斷這個材料稀缺度的問題。實際上,鋰是中國和全球都有非常多資源的一種材料,並不稀缺。爲什麼出現鋰嚴重不夠,是來自於需求的快速增長。
楊瀾:你會佈局嗎?
何小鵬:我們在看在學習,我覺得我們還是一個小學生的情況。我覺得從長期來看,特別是從明年來看,我覺得鋰礦不是這個行業主要的問題。如何把電池做得更安全,把回收做得更好,我覺得這可能是在明後年我們重點要看的事情。
楊瀾:常被用來類比的智能造車企業中,你們自主研發的投入是相對高的。這種自主研發或者核心技術的掌握,是不是你想打造的企業優勢?
何小鵬:對,我認爲這是小鵬汽車長期的競爭優勢甚至壁壘之一。在這個領域裡,如果一家新的公司,我覺得不能叫做彎道超車,我覺得是換一個賽道再重新開跑,技術的能力是最重要的。
楊瀾:哪些技術是你最看重的?
何小鵬:我覺得核心是,你認爲別人沒有做好但又是足夠有價值的新技術,你就應該自己花大力去做。比如說智能輔助駕駛,甚至將來的無人駕駛技術,我們覺得會很有價值。以前中國的汽車引擎難度很高,那麼新玩家在電池、電機、電控的領域技術就很重要。我們在最近幾年有巨大的投入,可能明後年大家會看到我們這些技術上的領先。但是在汽車領域的技術,你看在4個輪子的技術,說實話我們主要靠合作。它很難有顛覆性,但是在4個輪之外,比如說新的底盤可以飛起來,我們就會投入。所以我們主要考慮的是,這項技術是不是未來?有沒有強力的技術提供者?會不會跟安全強相關?他沒有可能是我們花3年或者5年或者10年能夠做到的?
楊瀾:你心目中智能汽車的夢想是什麼樣的?
何小鵬:我覺得5到10年之間,我們就會出現,車你基本上不用開,它可以帶着你從a點到b點。你到了商場,會自動停車。自動充電、自動洗車這些完全可以做得到。如果無人駕駛的汽車出現後,地球上的車會更多。
楊瀾:我們又要造更多的路了?
何小鵬:那倒不需要,因爲車的單位通過效率提高了。比如說現在我們在北京上海高峰時間開車勻速不超過30公里每小時,未來可能到達60公里,平常甚至可以達到80公里每小時。
PART 4:“敢夢想,才能看見未來”
楊瀾 :先前央視的元宵晚會,你們是不是已經做了一個飛行器?
何小鵬 :那是我們的第二代的飛行器。我們前面差不多有8年多的時間在做飛行器。
楊瀾 :投入還能收回來?
何小鵬 :但你沒這個投入,你永遠做不出飛行汽車。
楊瀾:做飛行的汽車是品牌廣告,還是你真的相信這會成爲我們的一種交通方式?
何小鵬:我很喜歡看科幻片,包括科幻小說。我覺得作爲一個產品經理,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說把極少數的科幻東西,不是想到,不是等到,而是做到。我覺得飛行汽車一定會到來的,可能安全會出很多的挑戰,使用的成本很高,使用的場景很困難,但是他一定會到達。
楊瀾:去科技前沿佈局和投資,對整個供應鏈和團隊都有一個強力的帶動作用,是不是?
何小鵬 :長期來看是,短期來看是反向的。
楊瀾:所以你每年你要籤支票的時候,肯定要想想今年肯定有虧損的部門。
何小鵬 :有很多很長期、很未來的科研,確實讓很多人很難理解,因爲這種科研沒有到達時間點。但是等你覺得到達了時間點,再去用8年到10年的時間去研究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的光陰很難再允許。所以你在越小的時候,越應該花適度的錢去做這些事。
楊瀾 :追逐夢想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你最早的一個車型,做完了以後整個推倒重過,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何小鵬:我剛進汽車行業,有個人跟我說做車是一個後悔的哲學,我聽得不是很明白。後來我們有一個車後尾箱的一個開關,我覺得做得不夠好看和實用,想改。他們跟我說可以,但要500萬人民幣,9個月的時間。因爲得把整個模具重開測試,全部重做。我就想到做互聯網的時候,看到問題10分鐘就改了,15分鐘就可以用,第二天客戶就可以看到。所以,兩者完全不一樣,互聯網體系和大的硬件體系差別太遠。一個車2到3萬個零部件,涉及到數百家供應商,以及非常多的客戶的體驗,這些都是挑戰。
我前段時間還在聊,如果回到那個時候,那款車基本上就不要了。但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是這樣的想法,那估計我們現在已經死掉了。因爲5年以後你覺得回到過去想做一個事情,你有可能根本做不到,你可能還要多花兩年的時間才做到第一個,但是time to market:時間成本最重要。所以,有很多時候你會覺得這是走的彎路,但是有可能彎曲的道路是最直接的道路。
楊瀾:你曾經說,造車沒有想到能這麼花錢,據說你個人在裡邊都投了3億美金左右。如此高的沉沒成本,最後不捨得走了?
何小鵬:我覺得最重要的一個心態是,當你有一天賺了一些錢,你想拿來幹什麼?我覺得第一個是回報社會,第二個回報家庭,第三個做一些讓你開心的事情。如果能夠把三者結合起來會更好。某種角度上說,我覺得最好的慈善就是把原來的錢去做一些創造就業,以及使社會變得更好的事情。
楊瀾:先前採訪李寧,他說如果再回到當年創業階段,絕對不會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產品。你怎麼看?
何小鵬:回到那天,我也不想。我覺得這是一個責任,也是一個壓力。責任會讓你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可靠,讓客戶滿意度更高。但壓力是在於,隨着規模越大,壓力也會越大。
楊瀾:夢想對於你來說意味着什麼?你最大的個人夢想又是什麼?
何小鵬:夢想,就是活着的意義。每個人的時間都很短暫,一般都不到100年。像我們40歲左右的,如果已經能夠經濟穩定,我覺得做一點酷的事情很重要。
楊瀾:夢想是一個目標,但享受追求的過程很重要?
何小鵬:我覺得當你實現大部分的夢想,實際上你不是足夠的開心,因爲在實現的前夜或者更早之前,你已經感覺到了並已經消化了。當你用很多的人,很多的能力,很多的資源去幫助最終做成一個體系的時候,你能夠把快樂和難度分享給大家,最終一起來實現,這是作爲一個創業者必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