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被動偷情

明朝年間,龍虎山下有個不大的村莊,村裡有個叫孫華的書生,身材偉岸,長相英俊。

父親是個做藥材生意的小商人,家境尚可。在他六七歲的時候,孫父就將他送進私塾,希望他長大後,有朝一日能考取個功名,爲孫家光宗耀祖。

孫父有個好友叫張德貴,也是個做布匹買賣的小商人,膝下有一女,叫張玉芳。

有一日,孫父去張家敘舊,見小玉芳長得乖巧又可愛,孫父很是喜歡,抱起她親了又親,捨不得放手。

張德貴見狀,便開玩笑道:既然孫兄這麼喜歡,不如干脆給你做兒媳婦,你看如何?

孫父喜出望外道:張兄,此話當真?

張德貴道:豈敢兒戲。咱們兩家的家境都差不多,也算門當戶對。再說令郎長的白白胖胖,虎頭虎腦,我也很是喜歡。

孫父道:那咱們一言爲定,不許反悔,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

張德貴道:只要孫兄不中途悔婚,我絕無反悔之意。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孫華十五歲的時候,父母感染肺癆相繼過世,孫父沒能親眼看到兒子成家立業,抱憾而終。

孫華涉世未深,啥也不會幹,只得靠着父親留下來的家產繼續讀書,希望通過科舉改變自己的命運。

或許不是讀書的料,連着考了三四年,連個秀才也沒考上,孫華頗爲無奈。最後痛定思痛,只得改變方向,決定另謀他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今年已二十,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他想起父親小時候給他定的娃娃親,是時候也該完婚了。

這天,他提了一些禮品,親自來到張家上門提親。

張德貴見他突然登門造訪,心中有些不悅,但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把他讓到堂屋坐下。

張德貴開門見山道:不知賢侄今日突然光臨,有何貴幹?

孫華微微欠身道:恕晚輩貿然造訪,如有打擾,還望伯父見諒。

這時,張玉芳從外面洗衣回來,見到孫華的那一刻,心臟不禁砰砰直跳,滿臉盡顯嬌羞之色。匆匆晾曬完衣服後,迫不及待的溜進房間,把門一關,悄悄偷聽起他們的談話內容來。

張德貴道:不必客套,賢侄有話請直說。

孫華有些難爲情,極不自然地乾咳了兩聲,說道:如今我已老大不小,也該成家立業了,因而我想完成家父生前的遺願,和玉芳妹妹完婚,不知伯父大人意下如何?

張德貴早就料到他此行的目的,皺着眉頭道:這個恐怕不成,當下時機不對。

孫華道:晚輩愚鈍,還請伯父明示。

張德貴徐徐端起茶杯,眼睛輕輕瞥了他一下,慢吞吞說道:只因你們年齡尚小。

孫華愣了愣,說道:普遍來講,男子十八九,女子十六七,即可談婚論嫁。而我年已二十,玉芳妹妹也十八,按說年紀應該不小了,不知伯父何出此言。

張德貴道:那我不妨直說了。你現今一事無成,應當以事業前程爲重,先立業後成家,要不你拿什麼養活妻兒,喝西北風不成?

這個……孫華一時語塞。

張德貴繼續說道:你父親留給你的那些家業,這幾年被你坐吃山空已所剩無幾。請問這彩禮,婚宴,喜服,傢俱等,哪一樣不費銀子?你拿得出來嗎?總不能光憑一張嘴,就把我女兒娶過去吧。

孫華道:可這門親事是你和家父從小就定下的,並且承諾不許反悔,你現在這是……

張德貴道:此一時,彼一時,我並沒有悔婚的意思,等哪一天你事業有成,綾羅綢緞加身,再來娶我女兒也不遲。

原來如此。孫華聽到這裡,才終於明白,說來說去,不就是嫌自己窮嗎?看來今天這趟算白來了,再耗下去以毫無意義,只會自取其辱,因而他站起身說道:伯父教誨,晚輩謹記在心,先行告辭了。

張德貴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恕不遠送。嘴角同時撇過一絲輕蔑的微笑。

張玉芳在裡屋聽得清清楚楚,對父親突然悔婚很是不滿,待孫華走後,氣呼呼的衝了出來,說道:父親怎可出爾反爾,背信棄義,你讓孫伯父在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張德貴就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十分疼愛,從不捨得打罵,見女兒生氣了,忙解釋道:芳兒,爹爹這不是爲你好嗎?他窮光蛋一個,不嫁也罷。以你的容貌和爹爹的家產,隨便尋個人家,也比他強上百倍。

張玉芳道:可這門親事是你從小就給我定的,這些年來,在我心裡早已認定他是我的夫君。現在你中途變卦,就不怕別人指責你是一個不講誠信,嫌貧愛富之輩?以後還有何臉面做人?

張德貴無言以對。

張玉芳又道:父親,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千金難買誠信二字,一旦失去,如同尊嚴被踐踏,以後誰還會尊重你。我和他還年輕,只要努力肯幹,貧窮只是暫時的。你攢下的這份家業,不也是辛苦賺來的,你和母親能做到,我們爲何做不到,你說呢?

張德貴面紅耳赤,女兒年紀雖然不大,但洞穿世事的能力似乎比自己還強。他沉吟了一會,然後道:兒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既然你執意要嫁給他,爹爹就成全你們。只是往後的日子還長,並非你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要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過些日子,我便擇個良辰吉日,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也算了卻了我多年來的一樁心事。

張玉芳拿着張德貴的手撒嬌道:謝謝爹爹成全,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

婚後,他們夫妻恩愛,如膠似漆,一天到晚歡笑聲不斷,令旁人十分羨慕。

可沒過多久,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他們的面前,孫華毫無所長,沒有一點賺錢養家的能力。既不會讀書,也不會種田,更不會做手藝,光有相貌和激情,可又當不了飯吃,令他們夫妻十分苦惱。

這天晚飯後,張氏和孫華商量道:相公,咱們不能再這樣混吃混喝下去了,早晚會有無米下鍋的一天。你既不會讀書,也不會幹農田,不如重操舊業,走你父親經商的老路,或許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們孫家世代經營藥材生意,多少還有點人脈在,不妨試一試。

孫華道:這個我倒是也想過,只是囊中羞澀,我現在連五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哪裡還有本錢?

張氏道:這個就不勞相公擔心,我爹給了我一些銀兩作爲陪嫁,我先拿二百兩給你,你且出門試試看。

孫華擔憂道:我從沒做過生意,也無經驗,萬一賠了,那該當如何是好?

張氏道:做生意本來就有賠有賺,哪有不擔風險,自己當心就好。萬一賠了,就當買個教訓,免得下次再犯同樣的錯。

過了兩日,孫華帶着銀子出門了,結果對方欺他是個新手,藥材以次充好,賠了個精光,一個月後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裡。

張氏不但沒有怨他,反而好言寬之。過了幾日,又讓他帶上僅剩的三百兩出門了,並一再告誡他,凡事多個心眼,不懂就多學多問,千萬不要再被別人騙了。

然而,事與願違,儘管他這次加倍小心,但還是被另外一撥人以同樣的方法騙了,再次血本而歸。

孫華因爲愧疚,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加之路途勞累,回到家後便病倒了。

張氏雖然心痛,父親半輩子辛苦攢下的五百兩,被他幾個月之內賠了個精光,但她仍然不離不棄,忙前忙後服侍在他左右。

孫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愧疚之心尤爲更甚。

張德貴聽說後,不止的搖頭嘆息:枉費了女兒一片癡心,怎會看上這樣一個廢物,爛泥就是爛泥,永遠不可能扶不上牆。

孫華病好後,自知無臉見人,更怕村民恥笑,趁張氏去財主家洗衣時,打點包袱,悄悄的出了門,只給張氏留下了一封簡短的信。

大致意思是:孫華我無能,愧對娘子的一片深情,決定獨自出門去闖蕩一番,望娘子在家多保重。並誓言,不混出一點名堂,絕不回家。

張氏回來看到後,頓覺五雷封頂,身子一歪,癱軟在地,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滴在胸前。

她無法理解,丈夫爲何在家庭最困難的時候,狠心丟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離家出走,叫她一個弱女子如何生活下去。

銀子沒了,可以想其他的辦法賺回來,家散了,活着還有何意義?只知道一味地逃避,卻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那一晚,她哭累了睡,醒了哭,對孫華既恨又愛,心情極爲複雜。

哪知孫華此去,一別就是一年,期間也沒寫過任何書信,也不知在外是生是死。

張氏終日以淚洗面,苦苦等待,時常跑到村後的小山頭,舉目向前遠望,幻想着孫華的身影能突然出現,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思念也就更加親切,魂不守魄。

可思念歸思念,擔心歸擔心,日子還得照常過。

話說村裡有個惡少,叫高求,是高財主的獨生兒子,張氏爲賺些微薄的工錢,時常去他們家洗衣服。

此人長得尖嘴猴腮,三角眼,塌鼻樑,滿臉的麻子。更氣人的是,還長了一口大暴牙,由於不關風,說起話來嗡聲嗡氣的,醜到讓人不敢直視。

高求年近三十,雖然家裡非常有錢,但卻沒有一個姑娘願意嫁給他,至今仍是光棍一個。

如果單單長得醜也就罷了,偏偏脾氣還暴躁。每次出門,必帶兩個凶神惡煞的家奴,看誰不順眼,非打即罵,方圓十里的人見到他,遠遠就繞開,唯恐躲避不及,遭他一頓羞辱。

這天早飯過後,高求帶着兩個家奴,一個叫高定,一個叫高通,耀武揚威又準備出去閒逛了。

剛走出院牆大門,迎面正碰上張氏來他們家洗衣服。高求三角眼一轉,“嘿嘿”乾笑兩聲,擋住張氏的去路,淫笑道:孫家小娘子,你家死鬼男人已一年未歸了,想不想男人呀?想的話晚上我去陪你,你看如何?

高通附和道:我看行,反正少爺閒也是閒着,不如做點好事,替孫華那小子乾點重活,哈哈哈……

張氏往地上重重碎了一口,罵道:臭不要臉,一羣無賴。然後閃到另外一旁,想繼續往前走。

高定雙手抱拳,滿臉橫肉,懶洋洋的往她面前一杵,皮笑肉不笑道:孫娘子,說誰無賴呢?也就我們家少爺看得起你,你不僅不感激,反倒出言不遜,是何道理?

你們壞事做盡,早晚會遭報應的。張氏怒目而視。

高定惱羞成怒,放開雙臂,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動粗。

高求喝道:高定,不得無禮,這麼俊俏的小娘子,你也捨得打?老太太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她的衣服誰洗都不放心,就喜歡她。你讓她先進去,我們去鎮上逛逛,回來再做定奪。

張氏幹了一天的活,早已腰痠背痛,吃過晚飯,便打算早點上牀睡覺。

剛想起身關門,高求滿身酒氣,像幽靈一般,突然從旁邊闖了進來。

張氏自知不妙,忙用力想把門關上,可她哪敵得過高求,只見他用手一推,身子一側,很輕鬆的就閃了進來。

接着嬉皮笑臉道:小娘子,你怎能這樣?我不是說過要來陪你嗎,看我多講信用。可怎麼還不等我進來就急着關門,是不是屋裡有其他人?說着擡腳順勢就往房間走。

張氏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往後拉道:請你滾出去,我要睡覺了。

高求道:一個人睡多沒意思,我陪你吧。

張氏提高嗓門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笑話,你以爲我會怕嗎?高求張着大暴牙,大言不慚道:村裡這些人,哪個見了我不繞着走。

張氏知道今晚躲不過,轉身就往外走,想去隔壁二嬸家擠一晚。

高求哪裡肯放過,轉身攔腰一把將她抱起,扔到房間的木板牀上。

可憐張氏一朵美麗的鮮花,就這樣被惡少無情摧殘了。任憑張氏如何反抗,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更爲可恥的是,還是在大門和房門敞開的情況下發生的。

事後,高求怕張氏去報官,掏出十兩銀子往牀上一丟,說道:我知道你缺錢,這些你拿去用吧,足夠你洗一年的衣服了。然後大搖大擺,從容而去。

張氏欲哭無淚,萬念俱灰,想想自己就是這世上多餘的人,丈夫對自己不管不顧,還要受地痞惡少的欺凌。這事遲早會傳得滿城風雨,到時還有何臉面見人?

她越想越悲觀,覺得唯有一死,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起牀換掉被扯爛的衣服,默默的找了根繩子往房樑上一拋,打好結。就在她即將登掉腳下凳子的時候,腦中忽然閃現出父親心碎的模樣。

父親就她一個獨女,母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是父親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拉扯大。如今還沒盡過一天孝心,就這樣不清不楚地離他而去,怎對得起他的養育之恩?

自己又沒做錯什麼,爲何要懲罰自己?作惡的人卻不受任何懲罰,依然逍遙快活,那自己的死又有何意義?死了豈不是白死。

就算要死,也要把父親的後事安排好,讓他晚年過得無憂無慮,然後再拉他墊背,也算爲民除去了一大禍害,這樣也算死得其所了。

想到這裡,張氏的心逐漸平靜了許多,她扯下房樑上的繩子,然後關上大門,像往上一樣,上牀安靜地睡了起來。

過了兩日,高求見張氏沒有一點反應,就像往常一樣,啥事都沒發生似的,還依舊來自己家裡洗衣服,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徹底放下了。

這天晚飯後,高求又來到張氏房裡想求歡,張氏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既鬥不過你,更打不過你,只能選擇順從。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得答應我。

高求心花怒放,歡喜道:沒問題,別說一個條件,就算十個我也答應你。

張氏道:你也知道,我丈夫做生意虧了好幾百兩,他怕債主上門討債,所以才撇下我躲得遠遠的,至今不敢回家面對。如果你願意拿六百兩替我還債,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反正你家有的是錢。

高求道:六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我一時拿不出來,得向我父親要。不過我現在就有一百兩銀票,不如先給你,剩下的以後慢慢補上,你看如何?

張氏想了想,勉強接過,高求迫不及待,順勢撲了上去。

在之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高求信守承諾,把剩下的五百兩銀票陸陸續續給了張氏。同時,關於她倆的流言蜚語,也在村裡傳的沸沸揚揚。張氏聽後,臉不紅,耳不赤,坦然處之。

她把得到的六百兩,分成了兩份。一半給了父親,併爲他請了一個單身老媽子,以便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剩下的三百兩銀票,她藏在衣櫃孫華常穿的一件棉襖裡, 以防丈夫在外實在混不下去時,貧困潦倒回到家,而不至於餓肚子。興許也能憑藉這三百兩重振旗鼓,東山再起,賺錢後,另娶一個女子,替自己好好照顧他,這樣自己也就死而無憾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第二天,她扛了把鐵鍬,直奔後山,找了塊空地,挖起坑來。

挖了快一個時辰,張氏累得滿頭大汗,斷斷續續才挖了一小半。正準備停下休息時,身後傳來了一個鴨公般的聲音:小娘子,你在這裡幹啥?

張氏回頭一看,正是高求領着他的兩個狗腿子,從山的另一面走過來。

高求走近後,盯着土坑看了好一會,百思不得其解,不免好奇的問道:小娘子,你在這荒山野嶺挖土坑幹嘛?

張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沒看出來嗎?爲了活埋你。

高求以爲自己聽錯了,豎起耳朵,狂笑道: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高通拍着大腿,放肆的大聲笑道:少爺,她說要活埋你,就憑她?哈哈哈……我都笑不活了。

高定也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捂着肚子道:還別說,這可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一個冷笑話。

高求煞有其事的繞着土坑轉了一圈,說道:這坑這麼小,也埋不下我呀。

張氏道:急什麼,我這不是還在挖嗎?只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會,要不你來替我挖?

好呀,沒問題。他衝高通高定招招手道:你們兩個過來替她挖一下,我倒要瞧瞧她是如何活埋我的。接着又對張氏道:小娘子,你不是累了嗎?要不我們去樹蔭下坐着聊會天。

坐下之後,高求又說道:你挖坑到底想幹什麼?是真的想埋我,還是開玩笑?

張氏道:當然是真的埋你。

高求道: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我一隻手都能把你輕輕舉起來,還想埋我,你可真會說笑。

張氏道:那可不一定,得看你用什麼法子。

高求像不認識似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然後道:我就喜歡你這一本正經說笑的樣子,不過我有另一件事想問你。聽說你二嬸的兒子孫二牛,撇下才剛結婚一個月的新媳婦去城裡幹活了,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是真的?

張氏道:真的啊,你問這個幹嘛?關你何事。

高求淫笑着說:我這不是想他的小媳婦了嗎,你看她長的多白淨,多水靈,饞的我都要流口水。

張氏瞪了他一眼道:你禍害我還不夠,還想去禍害我弟妹。讓不讓人活了,你就不怕遭到報應?

哈哈,報應?高求道:我還真不知道它是個啥東西,出了事,拿點錢,就沒有擺不平的事。

張氏心裡暗想道:這種人實在太可恨了,真的要儘快把他埋了,留在世上多一天,就多禍害一個人。

高求見太陽快落山了,便走近洞口,跳進去試了試,肩膀以下都在洞裡,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於是便對張氏道:小娘子,有這麼深了,足夠埋我,你快動手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將我活埋的。

張氏道:還是淺了點,得蓋過你的頭,我纔有辦法埋。

高求道:行,那你自己慢慢挖吧,等哪天挖好了,你再叫我過來看,我還就不信這個邪。說罷雙手一撐,爬出了洞口,帶着兩個打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張氏回到家,天已經黑透了。剛想淘米煮飯,只見孫二牛的媳婦小月,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細聲說道:玉英嫂子,你怎麼纔回來?我都過來兩趟了。今日當集,我公公去集上買了點肉回來,婆婆說讓你嚐個鮮,就叫我端了過來,你看還有一碗米飯。

張氏笑着道:那真的太謝謝弟妹了,我還正準備煮呢。

小月道:嫂子客氣啥,一家人怎麼還說兩家話。行,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公公婆婆還在等着我呢。

張氏望着小月阿娜修長的背影,心裡更加堅定了活埋高求的決心。

兩天後的中午,高求大白天的就過來尋歡。走進院子,還不忘掂起腳跟,朝隔壁的二嬸家看了看。

張氏道:高少爺,你來的正好,那個坑我已經挖好了,敢不敢隨我過去看看?

高求擺擺手道:這大中午的去看什麼,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張氏道:這個先不急,等我們回來之後再說。

高求沒辦法,只得跟着她往後山走去。

到了地方,高求左看看右看看,怎麼也找不到上次挖的那個坑,便問道:小娘子,你挖好的坑呢,在哪裡?

張氏道:你再往邊上走兩步試試。

高球果真走了過去,隨即只聽“轟隆”一聲,整個人直接掉了下去,那坑已比高求高出了兩三個頭。

高求似乎預感不妙,伸手拼命的想往外爬,可他的手勉強只能夠到洞口,怎麼爬也爬不上來。

高求央告道:小娘子,你怎麼把洞挖得這麼深?快拉我上去。

張氏手執鐵鍬,站在洞口,“哼”了一聲,正告道:你想的挺美,還想出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憑着家裡有些勢力,爲非作歹,欺男霸女,壞事幹盡,喪盡天良,留你這種人在世上,只會禍害人間。今天我就爲民除害,活活將你埋葬,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高求道:別別別,你不是缺錢嗎?我家有的是錢,要多少我都給你。

張氏道:你就帶去陰曹地府用吧,我不稀罕。說罷,開始一鍬鍬往裡填土。

高求再次央告道:小娘子,你把我埋了,你也要償命,何必要搞成兩敗俱傷呢。

張氏一邊加快動作,一邊說道:我要不是等着這一天,在你強暴我的那一晚,早就隨我娘而去了,生死對我來說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你就老實的給我呆着,別白費力氣,天王老子今天也救不了你。

半個時辰之後,張氏一鼓作氣,徹底把坑填平了。又從別處鏟了一些草皮鋪在上面,掩蓋得天衣無縫。

埋完高求後,張氏抽空去了一趟孃家,看了父親最後一眼。見他和老媽子處的還不錯,兩人有說有笑,張氏也就徹底放心了。

當天夜裡回到家之後,張氏把自己裝扮一新,還往臉上抹了些久違的胭脂水粉,於雞叫頭遍之時,懸掛於房樑繩索之上,結束了自己短暫而淒涼的一生。

五年之後,當孫華終於功成名就,身着綾羅綢緞,騎着高頭大馬衣錦返鄉之時,聞聽妻子已經去世的噩耗後,愧疚的頓足捶胸,抱着張氏的遺像嚎滔大哭,撕心裂肺,讓人爲之動容。旁人也在他的感染下,默默的流下了眼淚,可誰也不便說什麼。

唯有二嬸擦乾眼淚抱怨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懊悔又有何用?我想問你,如果人生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離家出走嗎?

孫華痛苦的搖搖頭,哽咽道:肯定不會,我一定會好好守在她的身邊,哪怕吃糠咽菜也是快樂幸福的。現在雖然賺了點錢,但又有何用?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二嬸道:你說的很好,可惜…可惜人生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