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影集小說《正念殺機》專心殺人有益健康!《絕命毒師》+超荒謬身心靈課程

圖爲殺人示意圖。圖/Ingimage

《正念殺機》的書名非常弔詭,由兩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單詞組成:「正念」,是一種當代流行的覺察訓練,認知當下自身的思維,專注在每個當下的個人情緒與身體狀況,這種覺察可以減輕心理壓力,排除不必要的負面思考,可以提升情緒健康;「殺機」,是一種人類社會無法饒恕的負面行爲,是對另一個個體最殘酷的傷害方式,殺意既違反他人生理健康,也多半對自身心理健康沒啥好處。

《正念殺機》是小說家卡斯登‧杜瑟成爲小說家的第一本小說,新晉小說家的處女作,理應要有一鳴驚人之處,《正念殺機》這個充滿衝突性的書名,看來就是卡斯登想要吸引讀者的重要賣點。不過,《正念殺機》比想像中更加有趣,這個故事裡的主角,透過一連串的正念訓練,將他的混亂人生導至正軌……同時過程中,他還殺了一些阻礙他變好的壞人們。別人學習正念是讓自己成爲更好的人,《正念殺機》卻告訴你,正念不但能讓你身心平衡家庭美滿……還能讓你成爲一位好殺手。

這絕對不是書店展示架上滿滿的正念相關書籍裡會出現的主題,這也不會是各種推理或犯罪小說會出現的發展,卡斯登藉由《正念殺機》成爲小說家的底氣,就是膽敢把「心靈健康」與《絕命毒師》組合在一起。而且不只是組合,還是放在果汁機裡打碎攪拌到雙方父母都認不出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正念平息每個想殺人時的衝動,然後當你非殺不可時常懷正念。讀完整本書你可能會得到一個怪異的結論:原來有時殺人也有益身心健康。

《正念殺機》的開場猶如每本正念書籍都會出現的示範案例:一位事業成功的律師,進入中年卻發現自己窮得只剩下錢,婚姻關係漸漸相敬如賓,中年危機漸漸浮現——宛如《絕命毒師》的主角。妻子要求他去參加正念課程,在律政生涯打滾多年、看破大量謊言(與說過大量謊言)的主角,壓根不相信這種New age斂財生意。但他參加課程之後,卻發現這位老師精準地指出他生活的問題,對於呼吸與思考的指導,也有效地釋放了主角的內心壓力,甚至連長年肌肉痠痛也消除了。

小說主角不相信正念的力量。

我猜想,大部分讀者對這本小說的想像,應該與主角一開始對正念力量的看法差不多:主角不相信正念有助身心,而讀者不相信正念這個與犯罪小說相距十萬八千里的關鍵字,會在這本小說裡發揮什麼作用。問題是,正念確實對主角產生幫助;問題是,正念確實是《正念殺機》的兩大重點之一,而且很多時候,正念還比另一個重點(殺人)重要多了。

《正念殺機》很認真地在教導主角(與讀者)什麼是正念,把這種來自於佛教的覺察訓練,去除宗教意義後,轉化爲一系列可操作的生理與心理活動。從呼吸開始,進而排除雜念,達到轉念的效果。你身邊的危機確實存在,但你面對危機所產生的不安與疑惑等等情緒,卻是虛幻的……而且是你可以控制的。期待《正念殺機》儘快大開殺戒的讀者,很可能會大吃一驚。這本類型小說確實提供了你能夠立馬練習的正念技巧,同時這也提高了讀者的另一種期待:那麼正念要如何殺人呢?

日劇《紳士刑警》(古畑任三郎)有一集的開場白是這樣說的:「有人喜歡邊吃飯邊看電視吧?也有人喜歡邊泡澡邊看雜誌吧?雖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不過,殺人時最好請專心一點。」

說到底,不管是吃飯洗澡這種小事,或是殺人這種大事,專心都很重要。

吃飯洗澡時專心很重要,殺人這種沒有回頭路的大事,專心當然更重要。正念講究的是時刻覺察,忽視內心的雜音,觀察自身與身邊的微小宇宙,而殺人是一場激情的衝動,但下手的時機、手法與環境狀況,都需要你百分百的專注力。把正念與殺人搭在一起的《正念殺機》,不是強摘果子硬說甜,因爲殺人時真的要專心,而正念就是要你專心在人生每一秒:正念根本應該是殺手大學的基礎學分。

《正念殺機》。圖/寂寞出版提供

犯罪小說其中一個迷人之處,是描寫殺人行兇前後的兇手情緒,那是混亂的負面情緒大會串。殺人前會焦慮、期待、渴望;殺人時會瘋狂、殘酷、迷惘;殺人後會恐懼、逃避、後悔。而《正念殺機》把這些兇手令讀者憐憫或厭惡的心理反應,通通都透過正念消除了。這種反類型小說的處理,反倒爲這本類型小說帶來了一種新鮮感。我們的生活中時常都會焦慮、後悔或逃避,但有誰能比殺人兇手承擔更大的焦慮、後悔或逃避?看看《正念殺機》裡心安理得殺人去的主角,讀者應該會感受到正念訓練的強大影響力……所以說,《正念殺機》終究是一本正念宣傳教材嗎?

《正念殺機》有一個充滿衝突的劇情設定,把正念與殺人混爲一談,而且還能自圓其說,有理有據。對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好萊塢而言,當然是不能放過的題材。Netflix已經制作了《正念殺機》德語版影集,預計近期上架。

(本文爲《正念殺機》書評,新書爲寂寞出版,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