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火“義烏老闆娘”，AI做生意吸引更多目光
圖片說明： 虛擬偶像徐雅
本報記者 馬夢陽 陳子帥 本報駐韓國特派記者 張 悅
編者的話：能說多國語言的“義烏老闆娘”近日“火”到了海外。在AI技術的加持下，“義烏老闆娘”流暢自信地切換各國語言，與外商成功實現無障礙溝通。這只是AI應用的一個成功例子，由AI生成的數字人、虛擬人、虛擬數字人逐漸出現在中國、美國、日本、韓國等國家的諸多行業中，而在應用場景不斷擴大的同時，隨之而來的一些風險也不容忽視。
AI助義烏老闆娘“說”出流利外語
英語、法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中文，義烏宏盛玩具廠老闆娘孫麗娟在視頻裡隨意切換着5種語言介紹她身後的玩具（如右上圖）。這段視頻讓孫麗娟在她的朋友圈裡小火了一把。“很多客戶都問我，在哪裡報班學了這麼多外語，沒想到你阿拉伯語說得這麼標準。”其實，這段視頻是由AI生成，孫麗娟本人並不會這麼多語言。作爲義烏國際商貿城使用該技術的“第一人”，她頗有感觸。
“從語言的準確度以及表情的配合度來看，我都感到驚喜。”孫麗娟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她只是最初配合拍了一小段用中文介紹產品的視頻，交給技術人員後，沒過多長時間就收到了一段她說5國語言的視頻，並且發音的準確度以及表情的配合度都受到客戶的肯定，中東的客戶反饋說，“你的阿拉伯語說得還是很正宗的”。
其實，在義烏市場會說一門甚至兩門外語並不罕見，因爲每天要面對不同國家的客戶，每位老闆基本上都能用簡單的英語介紹自家產品。孫麗娟說：“但難的是遇見不會說英語的客戶，這時我們就要藉助翻譯器逐句翻譯，效率很低，而且不一定能介紹清楚。這可以說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義烏商家們做生意的痛點。”
於是，在今年的AI熱潮下，義烏國際商貿城開始考慮如何讓技術幫助義烏商戶解決這一“痛點”。據《環球時報》記者瞭解，8月，阿里巴巴國際站在義烏髮布首個AI外貿產品。緊接着，義烏髮布了全球首個商品貿易領域大語言模型以及全新升級的Chinagoods AI智創服務平臺，與國內多家AI應用服務商合作，聚焦於人工智能新技術在小商品產業供需兩端的落地應用。
大數據公司技術總監樓勤峰向《環球時報》記者介紹稱，他們根據主流應用場景製作了一款具備視頻語言轉化功能的軟件，具體流程是：將“義烏老闆娘”錄製的中文視頻導入其中，軟件識別提取中文文本，將其轉化爲其他語言，然後通過聲音驅動“表達”出來，最後再修改相應的嘴型。
據義烏國際商貿城相關負責人介紹，目前，“義務老闆娘”使用的技術正處於平臺內測階段，過不了多久就會上線義烏商家小程序，免費給商家用。“相較於‘虛擬人’形象，用老闆娘本人的形象，對客戶來說會更有說服力。”該負責人說。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家安全計算實驗室副主任嚴展宇向《環球時報》記者介紹稱，虛擬人行爲模式和人相似，但身份完全虛擬、沒有物理實體，而數字人可以和現實中的人相對照，模擬真人的動作、性格等。在虛擬人和數字人的範疇之下，還有一個更小的劃分虛擬數字人。總結來說，數字人範圍最大，其次是虛擬人，最小的是虛擬數字人。虛擬數字人能模仿人的思維，跟人進行交流，他還有AI的思維模式，相當於世界中的另一個“你”。
對於新技術的使用，大多數商家都很期待。義烏一家飾品批發商負責人王曉麗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她也使用了AI數字老闆娘的產品並將生成的視頻發給客戶，客戶大多給予了積極的反饋，“未來如果客戶不能來線下，我們就可以把AI生成的內容發給對方，這減輕了我們很多負擔”。
孫麗娟認爲，這一技術提升了商家與外國客戶溝通的效率。其次，當“老闆”“老闆娘”在視頻裡使用客戶自己的語言介紹產品，客戶會感到很親切，更願意下單。“我們商家最看重的就是訂單量，只有有效率的溝通和宣傳才能幫助到我們的生意，技術正在改變我們做生意的方式。”她說。
虛擬人“明星”正在各國落地開花
日前，世界上第一個韓流虛擬偶像組合“永恆（Eternity）”中的徐雅被美國電影網站TC Candler選爲“百大最漂亮面孔女星”。“永恆”是韓國玖脈公司根據20年來韓流偶像的數十萬張照片，利用深度學習技術製作而成的。
隨着AI技術的發展，精確設計人物的動作和麪部表情成爲可能。韓國《產業日報》報道稱，自虛擬偶像女子組合“MAVE”正式出道以來，其呈現出的華麗視覺效果，不亞於任何真人偶像組合，交出了不錯的成績單。該組合主打歌曲《潘多拉》MV公開7個月就創下了2500萬的點擊率，視頻下方網友的留言也大多是稱讚——“唱歌、舞蹈等太完美了”“看到了設計開發者的付出”等。
多家韓國知名企業正在利用他們的技術實力和已有IP等優勢，搶佔這方面的市場。據韓國《每日日報》報道，韓國網絡巨頭NAVER、SK電信等公司在擴大與現有虛擬主播合作的同時，還推出了自主開發的虛擬主播。
美國彭博社報道稱，日本最大券商野村證券聘請了一位留着粉色短髮的虛擬人網紅來吸引年輕客戶。這位名爲IMMA的虛擬網紅曾爲寶馬、宜家和一些化妝品品牌擔任過廣告模特，還出現在2021年東京殘奧會閉幕式上，在Instagram和TikTok上擁有近百萬粉絲。該集團營銷高管表示，聘請的廣告公司提供了許多保守的廣告方案，但他們都不滿意，於是最後，他們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啓用虛擬人。
今年9月，美國科技公司Meta以帕麗斯·希爾頓、肯豆等社交名媛爲原型推出了28個AI數字人。美國《商業內幕》報道稱，如果這些數字人每天工作6小時，授予Meta公司肖像權的名人在2年內可以賺得500萬美元。市場調查公司Marketwatch數據顯示，去年，全球虛擬主播市場規模約爲21.88億美元，到2030年，這一市場將增長到132億美元。
美國《哈佛商業評論》發表的一項研究顯示，虛擬人員工有着可以24小時工作、完全遵守公司規章制度、永不要求漲薪等諸多優勢，而且經紀公司對真實名人的數字人更有好感，因爲他們“更有能力、更友善、更值得信賴”。不過，該研究指出，要將AI與人類畫上等號，還需要更加“擬人化”，現在AI正努力實現這一點。
開發AI應用要注意四個風險
除了讓“義烏老闆娘”們掌握更多語言，義烏國際商貿城還在研究讓AI技術參與到產品的設計、開發上。義烏國際商貿城相關負責人拿孫麗娟家的玩具娃娃爲例說：“像這個玩具娃娃，我們可以先拍個正面照傳到平臺上，選擇墨西哥風或者阿拉伯風的衣服，一鍵就可以直接設計，而且有多種方案可供選擇，減少了商家打樣的成本和時間。”
線上二手閒置平臺閒魚也正嘗試用AI提升線上閒置物品交易的效率。閒魚總裁丁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們正在嘗試“更進一步的智能發佈體系”，只需要拍張圖，該系統就可以自動生成商品文案，爲賣家節省發佈閒置物品的成本。“因爲我們的賣家不是專業賣家，他們有自己的工作，通過AI加持，效率能得到提升。”丁健表示，閒魚還在嘗試託管式聊天客服，買家可以從AI智能客服那裡問到商品信息，賣家就不用全天都在線回覆。
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對於海外買家而言，AI可以幫助他們更快速地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商品。因此，AI技術的應用有望促進中國商家出海，推動我國外貿發展。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於加快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的若干措施》中提出，在重點領域培育壯大一批內外貿融合發展產業集羣。推動商業科技創新中心建設，促進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內外貿相關產業深度融合。促進“跨境電商+產業帶”模式發展，帶動更多傳統產業組團出海。
在這一政策指導下，未來，AI還能在更廣泛的外貿場景中提供“動力”。江瀚告訴記者，在企業端，AI可以幫助優化供應鏈管理，提高生產效率和降低成本。商品售出後，AI還可以作爲智能客服，幫助企業提高客戶服務質量和效率。嚴展宇表示，AI還可以精確地進行廣告傳播和營銷，節省廣告的運營和人力成本，而且創意可能更新穎。
隨着應用不斷拓展而來的是一些潛在風險。嚴展宇認爲，AI技術應用需要注意以下四個風險。一是道德風險，AI是一個去責任化或者說弱責任化的實體，商家可能爲了競爭，說一些無底線的話，然後把責任推給AI。二是版權問題，公司或個人會認爲AI不需要承擔任何侵權責任，會使用一些有版權的圖片、文字進行傳播。另一種更普遍的是AI侵權，AI本身缺少版權保護的意識，有時它會自動調取有利於自己廣告宣傳的內容。三是對個人隱私的侵犯，廣告推送之前，通過調取既有用戶的個人數據和個人畫像來進行精準營銷，這樣效率會更高，但不知不覺中用戶的數據被泄露出去。四是真實感的下降。AI虛擬人大部分模式是千篇一律的，這可能會在真實貿易過程之中導致信任缺失。此外，如果大量的外貿從業者都在使用這樣的同質化AI虛擬人進行競爭，個體優勢反而可能會下降。
義烏國際商貿城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他們內部也在積極討論，確保該技術能合法、合規地被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