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快餐消失,房租是最大“殺手”

近日,杭州一生煎包店的房租由40萬漲到120萬登上熱搜,面對鏡頭,店老闆一臉無奈地說,最早的時候,房租是40萬,後來漲到60萬,再後來就漲到120萬。如今這個租金實在吃不消了,只能搬走。

無獨有偶,日前有媒體報道,廣州一些餐飲商戶因房租過高從CBD搬到社區,一位曾在珠江新城開高端輕食餐廳的商戶表示,月房租從7萬漲到15萬,她把店搬到附近社區做純外賣,只需要原房租的六分一。

與房租節節上漲相對應的是,近年以來,中式快餐可謂漲聲四起,一份麻辣燙四五十元、老鄉雞一葷一素一湯50多元、麥當勞一杯牛奶23元……曾經平價的快餐不再親民,以至於白領有了“月薪2萬,吃不起一頓麻辣燙”的自嘲,網民也發出了“老鄉吃不起老鄉雞”的感嘆。

“便宜好吃”的中式快餐,變得讓工薪階層越來越高攀不起,背後是成本的推動。餐飲行業的主要成本無非有三項:房租、原材料和人工,有研究稱,這三項成本分別佔到餐飲經營成本的30%、40%和30%,《2023中國餐飲業年度報告》顯示,去年這三項成本的增速,分別達到了3.6%,2.4%,4.8%。

三項成本中,後兩者的成本構成相對合理些,而且相對可控——比如,原材料價格往往有漲有跌,漲的時候餐飲業主固然有損失,但在跌的時候,又能賺回來。一些餐飲店或採取夫妻店等家庭經營模式,或在忙時聘用一些兼職人員,從而避免過高的人工成本。

只有房租這一項,屬於難以克服的”硬成本“。畢竟,後兩者的成本,根據生意好壞可上下浮動,但房租這一塊,不管店鋪生意好不好,都是雷打不動,不折不扣要交的。

更不用說,餐飲這種實體生意,講得是”地段爲王“,店鋪選址得好壞直接關係人流量,決定了餐飲店的命運。然而,無論哪個城市,好地段的鋪面租金都是高高在上的,往往是差地段幾倍甚至十幾倍。

因此基本上,好一點的鋪面在出租時,房東都會比較強勢,出價不僅較高,而且都有相應的續租漲價條款。而那些餐飲業主,往往在談判中處於弱勢,尤其是那些小微餐飲商家,既無品牌優勢,也無規模優勢,爲了生存,只能硬着頭皮簽下高房租協議。

一旦揹負高房租,餐飲企業也就揹負着極高的經營壓力和風險。經營順風順水時,可能好一些,一旦生意不太景氣,那影響將是致命的。

記得此前,一條視頻曾在各大平臺上“刷屏”,視頻裡,一個小龍蝦店老闆深夜崩潰,正在大力摔砸門店內的桌椅、碗筷等。

經媒體採訪得知,視頻中的一幕發生在江蘇鎮江丹陽市。老闆因爲龍蝦店的生意一直很差,營業收入連房租都難以支付,深夜情緒失控,衝動之下才砸店。

不少網友直言,今年餐飲生意難做,很多門店入不敷出,房租便成爲最大的“殺手”,壓倒了一批門店。

辛苦經營一整年,結果只是爲房東打工,甚至收入還不夠付第二年的房租,這是許多餐飲老闆的無奈感嘆。一些城市的平民美食消失或邊緣化,高房租也被認爲是最重要原因,比方說,”杭州缺少好吃的燒烤是因爲房租貴?“的話題,就一度引發熱議。

在房租、原材料和人工三項成本的助推下,快餐的價格上漲也就不可避免,也纔會有大家直呼吃不起的四五十元的麻辣燙,23元一杯的牛奶。成本的倒逼之下,越來越多的餐飲店,不得不放棄服務百姓的平價餐飲,而轉向利潤更高的中高價餐飲,已成爲難以阻擋得趨勢。

那麼,這種趨勢,有沒有遏止的可能呢?

人工成本這塊,是很難降下來了,經濟增長和老齡化的趨勢下,中國的人工成本只會越來越貴。原材料這塊,也不容易”降本“,如果硬要降本,搞不好可能會出現科技與狠活兒,讓餐桌安全失守。商家自身的精細控本空間確實是有,但總體不太大。

那房租這塊呢?現在對於餐飲高房租,民憤可謂極大,許多網友在留言中乾脆把房東稱作”吸血鬼“,要求參照疫情期間經驗,對餐飲高房租進行干預和限制的大有人在。

高房租作爲市場問題,顯然不可能靠道德綁架和行政手段解決,與其人爲限價限漲,不如尊重市場規律,保障和擴大供給,從源頭把房租降下來。

當看到,高房租背後暴露出一些城市規劃和更新的弊病,比方說,許多城市在大拆大建中,盲目拆除舊街區、舊建築、老菜場,這些老舊物業,由於租金低廉,其實往往是養活”平民餐飲“的沃土。老舊物業大面積消失後,許多小微餐飲纔不得不去租金昂貴的大商場、CBD,去尋找容身之地。

所以,快餐要降下身段,迴歸平民化,讓工薪階層吃得好、吃得起,考驗着商家的經營能力和良心。而讓我們的城市容下更多平民美食,留下更多煙火氣,也考驗着公共政策的擔當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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