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緣》（145）添人進口，在解放前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

劉志強的老婆用雙手捂着肚子在炕上滾來滾去，天已經快黑了，男人還沒有下班，自己肚子太疼了，她也沒有做晚飯。三個孩子站在炕沿邊上，老大是女兒劉麗已經10歲了，老二劉長江已經7歲了，老三劉長海4歲，老四在肚子裡就要出生了。

劉長江說：“媽媽呀，我餓了！你怎麼還不做飯呢？”大女兒說：“媽媽要生小弟弟了，媽媽的肚子疼，他不能給我們做飯吃了。”媽媽對她說：“女兒呀，媽媽教給你做飯，你到米袋子裡蒯兩碗高粱米，然後放四瓢水。”

劉麗來到外屋，把高粱米放在鍋裡面，然後在水缸裡面舀了四瓢水，她又問：“媽呀，高粱米沒有多少了，水缸裡面的水也不多了，我接下去做什麼呢？”媽媽說：“在竈坑裡麪點火，先把木材點燃，然後再填煤。”

劉麗找來了劈柴，又用一條松木明子把木材點燃，等到木材着起來以後，又添上煤炭。看到女兒做上飯，媽媽對她說：“女兒呀，你已經10歲了，以後咱們家做飯就交給你了，一天做三頓飯。”劉麗說：“我要去讀書！”

“你一個丫頭片子讀什麼書呀？女孩子長大了要嫁人，花錢讀書有什麼用呀？”

進入了11月份，不到5點鐘就黑天了，這時候劉志強下班了，他在九臺火車站當調度。回到家裡以後，他馬上到小南河裡面去挑水，挑了兩挑水把水缸裝滿，對面屋的女人來借水桶。她說：

“劉大哥，把你家的水桶借給我用一用，我要挑水。”

“大妹子，我去幫助你挑吧，你一個女人到小南河挑水非常不容易，岸邊兒非常陡，萬一滑下去就麻煩了。”

“他爸呀，我可能是要生了，我的肚子太疼了，你快點去找接生婆呀？”

對面屋的女人挑着水桶走了，這個女人孃家姓於，都管她叫於大姑。她現在和自己的母親一起生活，她已經結婚了，男人王強是上門女婿。王強被日本人抓了勞工，媳婦於大姑也不知道他具體幹什麼去了。有人說王強去當兵了，兩個人結婚還沒有生孩子呢，王強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來了。

劉志強要幫助於大姑挑水，媳婦兒非常不高興，媳婦兒是讓男人去找接生婆，劉志強也不動彈。媳婦兒又捂着肚子“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媳婦兒繼續說：

“於大姑現在就和寡婦一樣，你沒聽說過寡婦門前是非多嗎？你要幫助她挑水，鄰居們會說閒話的，是不是我懷孕期間，夜間不能陪着你，你們倆有一腿？”

“你胡說什麼呀？”

劉志強聞到了高粱米飯的香味，他掀開鍋蓋，把高粱米飯盛到了瓦盆裡面，老百姓都是用瓦盆。三個孩子端着碗守在鍋臺跟前，每個人盛了一大碗高粱米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看到鍋底下還有鍋巴，孩子們放下碗，又用鏟子鏟鍋巴。

吃完了晚飯以後，三個孩子都睡覺了，劉志強心中挺鬱悶的，他以前和羅明星、吳俊北拜把子，也入了黨。羅明星被捕以後被日本鬼子殺害了，吳俊北跟着楊靖宇的抗聯在戰鬥中和自己的女兒吳立娟都犧牲了。

已經有兩三年了，上級也沒有派人來和自己聯繫，自己也沒有爲組織做過什麼工作。媳婦說要生了，讓自己去找接生婆，他認爲媳婦太矯情了，已經生了3個孩子也沒有找過接生婆。這時候劉志強對媳婦兒說：

“找什麼接生婆呀？女人生孩子，就像母雞下蛋一樣，不用花那些錢，到時候孩子自己就生出來了。”

媳婦兒還是用雙手捂着肚子“哎喲哎喲”的叫着，她已經生過3個孩子了，她感覺到今天夜間自己一定會生。她看到自己男人脫了衣服褲子上炕要睡覺，就對他說：

“當家的，你上大鍋裡面去燒水，先不要上牀睡覺，燒一鍋水先預備着。”

劉志強到外屋去燒水，對面屋於大姑和母親吃完飯以後在大鍋也燒了水，她要洗澡 擦一擦身子。劉志強說：

“孩子她大姑，你家老王有沒有信兒？有沒有說什麼時間回來呀？”

“劉哥呀，兩年多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你說我倆這婚結的，一點意義也沒有，哪管他讓我生下一男半女呢？我自己已下決心了，今年過年的時候他如果不回來，我就不等着他了，我嫁別人。”

“當家的呀，你和那個女人聊什麼呢？你快點進屋來看一看，我的身子下面都出血了，我可能要生了。”

媳婦兒把劉志強叫了回去，這一天的半夜，媳婦兒生了一個小女孩兒。對面屋於大姑幫着裡裡外外的忙着不停，孩子安全地生了以後，她纔回到自己家裡睡覺。早晨三個孩子都醒了，看到躺在母親身邊的小孩子。

劉麗說：“媽媽，你又生小弟弟了？”，“跟你一樣，媽生的是個女孩兒。”7歲的兒子長江看到媽媽的肚子沒了，對媽媽說：“媽媽呀！這孩子是你從肚子裡生出來的嗎？”

“是呀，媽媽在半夜生的。”

“媽呀，我是不是從你肚子裡面生出來的呀？以前我問你，你怎麼說我是我爸爸在垃圾堆裡面撿的呢？”

於大姑在心中想，男人王強不可能回來了，自己剛剛26歲，也不能一直等下去。沒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按照民間風俗，她到棺材鋪扎個紙人兒 送一送，也了卻了這一份心意。來到了棺材鋪，看到老闆娘盤着腿兒坐在炕頭上，正在掏耳朵呢。

老闆娘挺邋遢的，快過年了 她也不洗澡，她身上總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掏完了耳朵她又摳指甲裡面的黑泥，她的指甲很長，然後她又用手掐着鼻子擤鼻涕。這一切都弄完了以後，用手往褲子上擦一擦，看到來人了，伸腿從炕上下來。

用手拍了拍衣服和褲子，把身上的髒東西抖落下來，用手捋一捋頭髮，然後咳嗽了一聲。這一切都弄完了以後她對來人說：

“來啦？”

開棺材鋪賣棺材，賣花圈和一些喪葬用品，老闆娘也不能主動地問你要買什麼呀？這時候於大姑說：

“我要扎一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