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炸上海的是英雄還是罪人？──我們中國的空軍之4（郭冠英）
（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25日當我出門的時候，接到夏瀛洲的訊息，問：「你回臺灣了嗎？」我傳了二六碑的照片給他。這使我又想到民國44年的福州大轟炸。
95年我要去剛開發的兩岸共同家園──平潭開會，我告訴夏。他說：「平潭印象深刻。我官校畢業剛飛104不久，到臺灣海峽巡航，見到前面一片藍天，朵朵小黑雲，很美麗，忽然長機說快轉航撤退。原來我們已經飛到了平潭上空，下面高射炮打了上來。當時我們的士氣高，大家在停機坪待命，個個都想上天迎敵，求戰意識極高。」
我到了平潭，就在會上講這些話，以什麼「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做結語。
一位在坐的福建大學臺研所長的人，馬上就對我說：「你們在天上看到的美麗雲朵，我小的時候卻是看到地上爆炸的黑煙。你們的飛機逼近到我的可以看到飛行員的臉。」
那就是1955年的春節前1月20號福州的大轟炸，毀了臺江區民房8千多間，炸死161人，傷180人，使3萬餘人在春節期間無家可歸。
那次的轟炸又該是我們新竹機場出來的B-24轟炸機。爲什麼？這就是報復大陸打下了一江山，拿下了大陳島。
有載：「炸廈門報復一江山失陷的事。建議（總統）在南陣面……報復性之轟炸，經先總統同意。美軍顧問團團長蔡斯少將堅決反對。他認爲凡撥交我方之美援武器，僅限於防衛臺澎，不得作攻擊大陸之用……。
我說：我研究戰史，自古迄今，報復性的還擊，從未被認爲是違悖情理之行爲（unethical act）。我方現已決定還擊，請您立即通知華盛頓……。17日美方答覆同意我採取報復性轟炸3天。」
從民國38年到60年，我們在大陸執行特種偵察任務，死了160多人。這不是爲了中國，是爲了美國，所以叫特種。這也與我們的反攻戰略沒有什麼關係，俞大維和衣復恩後來都認爲，死這麼多人沒有意義，不值得。
衣復恩說每次最難過的，就是去面對這些黑蝙蝠的家屬，她們那些痛苦的神情，一家一家。
但是蔣介石卻堅持要做，他目的是要美國人可以幫他反攻大陸，最後落空了。反而是U-2最後的照到了中蘇交惡的跡象，美國決定聯中制蘇，與中國轉交，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唯一的中國。
U-2的任務，最後是結束了它自己。
而今天大陸不再提福州大轟炸，反而是在臺灣還留下很多一江山烈士的遺蹟，紀念碑就立在我家旁，守將王生明的兒子王應文，叫我有時候去看看，是不是該除草了。
好了，到底誰是英雄？是轟炸的，還是守城的？還是內戰無英雄？
最後總結，我們中國的空軍，其實都是內戰的犧牲品，我們炸死了上千的同胞，最後我空軍也在蕃薯死了更多的人。
他們枕戈待旦，不是爲了這塊蕃薯，保衛這個小省，是爲了是光復大陸，國家統一。結果，目標還沒有達到，他們反成了一片蕃薯葉，要被趕出我國的這塊土地。
夏瀛洲，這位不忘初心，堅持使命的中國空軍，說了「國軍共軍都是中國軍」。
兩軍政治意識形態或許不同，但民族統一的立場是一致的。
中國軍機出現在臺海上空領域，是在自己的國土，完全有權去巡邏。
就爲了這些愛國的話，他被說是叛國，要被鎮壓、驅逐出這個蕃薯了。
好，覆盤省思之後，到底新店碧潭山頭的那些飛行員，是英雄還是罪人？是王師還是叛賊？他們死的值不值得？
還是值得的，對我們這批中國軍人來說，還是要說，我們跟着蔣介石來到臺灣省建設復興基地是對的，我們在這個基地確實過得比大陸同胞好很多。我們爲此犧牲，爲此所付的代價是值得的。
我看到二六紀念碑，去摸了摸那個斷裂的地方，碑在文化大革命時被砸斷推倒過，也不就是說，等於是共產黨也認爲這次大轟炸是對的？炸上海的中國空軍是英雄？
二六轟炸紀念碑（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對比來看，我們在復興基地，90年代以前，至少國家認同、三觀價值是一致的，禮義廉恥，親愛精誠，因此，我們是對的。我們到碧潭山頭看着那片銀翼飛鷹下的墓碑閃光，覺得很美，很感傷。
可惜的是，蔣經國要負最大的責任，我們可以衣錦榮歸的。臥薪嚐膽，生聚教訓，多少空軍血肉撒在臺灣省的山邊和跑道頭之後，我們可以回家了。大陸文革結束，痛定思痛，走向改革開放。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大陸也不再提二六轟炸的仇恨了，不但徐家彙歡迎我們回來，連整個浦東區都可交給中國國民黨人來治理了。鄧小平說，一箇中國，其他都好談。
但是蔣經國卻否定了這個中國人和解愛國的好機會。他說我是中國人，也是臺灣人，他已經向中國說不，還更要向美國說要。就這樣，又掉入了民族分裂的流沙坑。
他說，我們把中國人帶出來，一定要帶回去。結果他有最好的機會的時候，他卻放棄了。
碧潭山上的那批本來可以做英雄的，現在成了無主之魂，他們的國家沒了。
習賢德最後寫到：「民進黨基於所謂『相互毀滅』的恐怖思維，公開聲言『你打我臺北，我打你上海』，蔡英文政府猶自我膨脹於『反中仇中』毫無節制的狂妄螺旋之中。當年，上海市民的慘痛哀號與記憶，也許有朝一日也將降臨盲人騎瞎馬的寶島！」
二六轟炸碑上的話，歷久彌新：「美帝國主義在侵略戰爭遭受重大失敗後，正在妄圖重新武裝日本，復活日本的軍國主義，使之充當美帝國主義侵略我國及侵略亞洲的爪牙。我人民必將粉碎美帝國主義的侵略陰謀，保衛人民的勝利與爭取遠東及世界的持久和平。」
【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