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釋憲看點四》死刑該不該看民意？大法官曾這樣說

憲法法庭今年4月23日進行死刑釋憲案的言詞辯論。臺大法律學院教授顏厥安（左起）、臺大法律學院教授謝煜偉、中央研究院法律學研究所研究員黃丞儀出席。（本報資料照片）

由37名死囚共同聲請的「廢死釋憲案」判決結果將9/20下午出爐，備受矚目。《中時新聞網》特別整理先前在憲法法庭以及意見書中相關論點，而大法官也曾表示意見。

大法官詹森林提到，「過去同婚、通姦除罪化案例，大法官都做出與民意不同的解釋，宣告違憲，法務部也未因不符民意而拒絕修法，爲何死刑議題卻一直訴諸民意，要求憲法法庭讓步？」

詹森林質疑，「難道大法官不能在跟民意有衝突甚至相反之下，做出認爲可對民衆闡述憲法價值的判決？難道只能依循民意，捨棄自己認爲的憲法價值？」

臺大法學院特聘教授顏厥安表示，「死刑是殘酷且不人道的處罰方式，從司法判決死刑定讞那一刻，『待執行者』的人性尊嚴就已被剝奪，犯罪者成爲國家要消除的對象，而不是糾正錯誤、防範未來的刑罰」。顏厥安提到，「死刑爲國家最高生殺大權，不僅是刑事政策，而是有關政治權力膨脹或限縮，也涉及國民正義理念與情感，應給予高度尊重，因此需要整體均衡」。

顏厥安也說，「國家不應過度授權法官有宣告死刑權利，而應以無期徒刑作爲刑法體系拉住罪刑相當原則之上限，整體考量憲法體制各項原則，尤其考量國家權利適當限制問題，死刑應被宣告違憲」。

中研院法律所研究員黃丞儀則認爲，「死刑就是爲了剝奪人的名譽及社會身分，絕對違反憲法精神」。黃丞儀還說，「除了死刑違憲，不得假釋的終身監禁一樣會徹底剝奪受刑人的權利，牴觸自由民主憲政秩序及人性尊嚴原則」。

未來最嚴厲的刑罰該如何規定？黃丞儀坦言，「在不侵犯人性尊嚴、違反憲法保障的基本權利前提下，尊重立法形成自由，死刑則應暫停執行」。

黃丞儀表示，「死刑不必然是當下時空的價值選擇。即使是死刑合憲的國家，他們的最高法院、憲法法院也從未因民意，就拒絕審查死刑的合憲性。刑罰是司法制度的一環，司法者本就可以審查司法制度的正當性，這是對自己的審查」。

而臺大法律學院教授謝煜偉指出，我國死刑制度正處於持續性、長期性的違憲狀態，國家剝奪人民生命權的權力行使並非「當然違憲」，但在憲法論證層次上，應報責任與刑罰程度的對應關係，現有法律並無絕對基準，在充滿高度不確定性的前提下，死刑是否繼續執行，需要社會更廣泛討論。

謝煜偉認爲，國家剝奪人民生命權是特殊例外狀態，無法放在《刑法》脈絡下討論。死刑定讞者無止盡「待死」、不知何時被執行的荒謬狀態，已屬於殘酷不人道的刑罰，反對停止執行死刑的選項，因等於放任待決死刑犯的狀態繼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