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新書速遞 │達達,從零開始

誕生於一戰期間的這場古怪的先鋒藝術運動,正是要以非理智、反邏輯的方式,挑戰一切審美標準和政治權威。面對以理性自我標榜的戰爭機器,世紀之交的藝術家們看到了被炮火摧毀的身心、工業進步的陰影和舊道德的虛僞。猶如一聲令人發笑又汗毛直豎的怪叫,達達主義劃破了20世紀初歐洲信仰凋敝、文化舊秩序崩塌的壓抑空氣,甚至讓今天的我們也不由得一個激靈。

尋找“達達”

瑞士:中立國,傳說中的天堂和綠洲。1916年9月,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一位德國軍官在越過瑞士邊境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他的手錶撥慢一個鐘頭,調整爲象徵着和平的瑞士時間。在過境後的第一站羅爾沙赫(Rorschach),他美美地享用了一頓比以往豐盛不少的早餐,“很久沒嚐到過這麼嫩的牛排和加了這麼多奶油的咖啡了”。列車繼續向蘇黎世進發。他計劃在那裡多逗留些時間,因爲在大快朵頤之後他還想再來點精神享受。在戰時,這樣的東西也只有在瑞士才找得到:據說那裡有一家由來自不同國家的演員組成的卡巴萊劇團,他很想去一看究竟。

這位軍官並非無名之輩,他是哈利·凱斯勒伯爵,是位頗具財力的世界主義者。此行他從倫敦出發,途徑巴黎前往波茨坦,是爲了趕在開戰前與所屬軍團會合。凱斯勒不僅與高層政要往來密切,而且同許多初出茅廬或名噪一時的新生代藝術家也頗有交道。他是從慕尼黑詩人約翰尼斯·R.貝歇爾那裡聽說了蘇黎世的這家卡巴萊劇團的,在凱斯勒看來,貝歇爾是戰爭年代涌現的一代青年詩人當中天分最高的一位,同時也是個悲劇人物。

這位癮君子自稱是在前女友埃米·亨寧斯的教唆下不幸染上了毒癮。凱斯勒在日記中記錄了貝歇爾對亨寧斯的描述:“她像是印第安故事裡的傳奇人物,爲人酷愛出風頭,甚至不惜爲此向警方自首或是出賣朋友;是文學圈裡出了名的蕩婦,跟所有男作家都上過牀,發起過兩個新派文學運動,其中一個名叫‘新激情主義’;常以五十芬尼的價格在街頭賣淫,同時還是一位沾染了毒癮的女詩人,目前在蘇黎世經營着一家名爲‘伏爾泰卡巴萊’的劇團。她和劇團裡所有的藝術家和詩人——總共十七名男性——都上過牀,自稱是爲生活所迫。而他們倆已經有八個月沒上過牀了。”

凱斯勒是一位職業外交官,他很清楚該如何看待這些傳言,況且他也沒有窺探隱私的特殊癖好,在所有這些添油加醋的浮誇故事中,他最感興趣的便是所謂的新派文學運動。或許是他沒有聽清楚另外一個文學團體的名字,或許是在耳聞了“新激情主義”這樣一個稍嫌複雜的新名詞之後,他認爲它不太可能是“達達”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疊音詞。

無論如何,伏爾泰卡巴萊在蘇黎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劇團,在凱斯勒下榻的飯店裡甚至沒人聽說過它,但凱斯勒沒有放棄希望。最後,他終於從一家雜耍劇團的售票員那裡打探到一些消息,後者告訴他,他所說的“那個東西”似乎在“瓦格會館(Zunfthaus zur Wage)”出現過。瓦格會館位於燈紅酒綠的利馬特河(Limmat)左岸,是蘇黎世歷史最悠久的行會機構之一。不過那家劇團已經有八個月沒在瓦格會館演出了,售票員又補充道,很可能是轉移到了“奶場(Meierei)”,一間位於“利馬特河右岸的老式小酒館”。當凱斯勒趕到那裡之後,卻被告知伏爾泰卡巴萊只是短暫駐場過一段時間,此外他還從酒保那裡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劇團“沒了”。

隨它去吧。在遍佈老城的狹窄街巷間悠遊也自有一番樂趣。不遠處即是月光盪漾的湖面和羣山環抱中的點點燈火,凱斯勒一面欣賞着眼前宜人的美景,一面信步走進一間劇場。劇場里正在放映一部講述“德意志”號潛水艇成功穿越大西洋的影片,臺下觀衆“掌聲雷動”,凱斯勒在當天的日記裡寫道。

百年後的今天,當我們想要出發去尋找伏爾泰卡巴萊,探訪在那裡第一次被冠以“達達”之名的到底是種什麼東西的時候,顯然不會像凱斯勒這樣費盡周折。在蘇黎世的任何一家飯店裡打聽“達達”的發源地,想必都會得到準確、詳盡的解答。隨便買上一張城市導遊圖,我們都能避免像凱斯勒一開始那樣直奔瓦格會館,畢竟日後的達達主義者們是在那間名叫“奶場”的小酒館裡正式登場的,直到四個月後他們才搬去了利馬特河對岸。

而那些被達達主義者們四處散播的誤會、各種殘缺不全的記憶以及種種誇張和杜撰如今也已得到確認或澄清,比如貝歇爾關於亨寧斯的說法便大可被看作歪曲事實的流言。人們帶着巨大的熱情投身於對達達運動鉅細靡遺的研究,使其在先鋒藝術的榮譽殿堂裡佔據了一個無比顯耀的位置。

達達運動被視爲一場最具爆炸性,同時也最徹底、最新奇和最豐富多樣的實驗,它旨在將藝術、文學和語言從市民文化意識形態的鉗制下解放出來,使之直面日常生活並作出迴應,從而避免淪爲被束之高閣的博物館標本,或是文人雅士孤芳自賞的道具。它是性情、興趣和稟賦各異的藝術家、業餘人士及其他生存戰略家之間的一次不可思議的結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及戰後,達達主義者們在市民文化和市民生活方式的廢墟上長久踐踏,直到後者被迫承認自己的苟延殘喘,繼而交出隱藏其中的最後幾分荒誕。

注:本文節選自《達達主義百年史》中文版序言

新書速遞

一場前所未有的古怪實驗

一羣顛覆審美傳統的先鋒驕子

兩次世界大戰之間,信仰與文化舊秩序的瓦礫上

藝術打碎桎梏,恣肆生長

達達主義百年史

[德]馬丁·米特爾邁爾(Martin Mittelmeier)著

史競舟 譯

2021年8月出版 / 79.00元

ISBN 978-7-5201-8321-5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索·恩

內容簡介

1916年2月,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一小羣藝術家、文學家和戲劇家在中立的蘇黎世創辦了名爲“伏爾泰卡巴萊”的劇團,在那裡很快上演了聞所未聞的表演。雨果·鮑爾迫使自己穿上方尖碑形狀的戲裝,吟唱着無意義的音節;埃米·亨寧斯扮演成預知未來的蜘蛛;理查德·許爾森貝克打着虛構的“黑人詩歌”的鼓點;特里斯坦·查拉指揮着同時發出的咆哮聲中的各種雜音……達達主義誕生了,並且從蘇黎世席捲了全世界。

達達主義的特點在每一個地方都有所不同,因爲達達主義者決定,不從達達中產生新的項目。因此,在杜尚的“現成品”、格羅茨和赫特菲爾德的攝影蒙太奇,以及布勒東的巴黎醜聞之後,達達主義很快就又過時了。但是,它的影響卻一直持續到100年後的今天。

馬丁·米特爾邁爾帶領我們共同參與了許多達達主義式的顛覆,令我們發出一聲聲驚歎,並且向我們呈現了,面對越發撲朔迷離、難以一目瞭然的世界,一羣個性迥異的藝術家如何靈活、絕望而又瘋狂地作出迴應,如何以獨闢蹊徑的理解和驚世駭俗的表現力,將藝術、文學和語言從市民文化意識形態的鉗制下解放出來,直到後者被迫承認自己的苟延殘喘,繼而交出隱藏其中的最後幾分荒誕。那樣一個世界與我們今天的世界相似得讓人容易混淆。

作者簡介

馬丁·米特爾邁爾(Martin Mittelmeier),1971年生,比較文學博士、科隆大學榮譽教授。他是德國最資深的當代文學研究者、出版人之一,發表了大量有關語言學和哲學的著作,如《阿多諾在那不勒斯:一片令人渴望的風景如何變成了哲學》、《沒有寫出的作品:歌德、福樓拜、揚德爾和所有其他作家未抵達之處》;在知名文學出版社盧希特漢德出版社(Luchterhand Verlag)工作多年後,從2014年起成爲自由審稿人和作家。

譯者簡介

史競舟,七零後,畢業於西安外國語大學,已出版譯作有《空房間》《科學中的性別》《臉的歷史》等。

編輯推薦

《達達主義百年史》這部藝術史著作對20世紀初持續時間雖短,卻影響至深的一場先鋒藝術運動進行了全景式的描述,內容涵蓋達達主義運動紮根的4個國家、驚喜迭出的8年曆程、近300位風雲人物和他們所創作的上千份藝術作品。

長年從事德國最新文化藝術、科技資訊譯介的資深譯者史競舟,爲我們帶來了引人入勝的譯文,文筆精湛,最大限度還原了德文原著的諧趣風格;並以大量專業註釋,補充了重要人物的生平信息,以及哲學、藝術史的背景知識。

本書除多幅隨文編排的清晰歷史檔案圖片外,還有十多幅精美的彩色插圖,印刷精良。

目錄

尋找“達達”

登 場

我要加入一場獨特的運動

美麗新激情

“同時”傳譯

音樂,在藝術中

政治,還是藝術?

埃米萬歲!

間奏曲 I:想象一下吧,戰爭來了

做藝術

一切都結束了

透明線條之精確性

工藝美術的嫩芽

逃離社會

民間藝術

重新上路

間奏曲 II:終局

拼 貼

被吞下的世界

敵人,正從四面八方涌來

向自由衝鋒的號令

收集世界的人

分裂的先知

被冷落的基督

普利澤玩偶之舞、老威廉及其他

間奏曲 III:忘名症

言 說

爲自己所用的語言

一個人的舞臺

語言污垢

身體語言

鬆弛練習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法塔嘎嘎達達

阿爾普之“死”

三個火槍手

達達,從零開始

第二階段

社會編碼

達達憤怒了,它動了動,死於魏瑪

間奏曲:尾聲

附 錄

註釋

參考文獻

人名索引

— E N D —

前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天貓旗艦店

即可享受優惠購買本書

轉載自:索恩thornbi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