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愛!8.9超高分!真女性電影就是她!衝呀!

還沒看《芭比》的,現在就8.9了這個評分你能不看?這是女導演女編劇女製片完成的真女性電影,可可愛愛就能嘲諷點拉滿,笑料背後全是高水平理論支撐,是姐妹就去看《芭比》!

好的,沒看完的撤離吧!看完的,我們來討論一下!

在《芭比》上映之前,我最初是被她的全球宣發吸引的,鋪天蓋地的粉紅色場面,對我有一種宿命般的吸引力!

(△臺灣“行動芭比屋”,圖via@呆瓜映畫)

等到先導片出來,我就預感到,這個電影絕對不只有“可愛”而已。

畢竟,導演及編劇格蕾塔·葛韋格(Greta Gerwig)是《弗朗西斯·哈》的編劇和主演,也是《伯德小姐》《小婦人》的導演啊!

這則戲仿《2001太空漫遊》的先導片網絡上可以搜到,是公開物料,還沒看的也可以先去找一下。同時這也是電影的開頭部分,定下了“芭比”的基礎調性。

在芭比之前,所有女孩玩的娃娃都是小孩子模樣的娃娃,讓女孩們從小學習母親照料孩子的行爲,直到美麗時髦的芭比娃娃出現,女孩砸爛了小娃娃,玩芭比的她們,不用再學習母職。

(△B站:BV1iD4y1p7hF)

我們都知道,長久以來,“芭比娃娃”可能會被視作女權的反面,批評者認爲她的身材比例是反人類的,是男性凝視下的美女形象,用現在的話說,小女孩從小就玩芭比,增加了“容貌和身材焦慮”,不自覺就去學習“服美役”。

但電影的切入視角的確揭示了芭比娃娃的另一面。

(△這正是第一款芭比娃娃的形象:黑白斑馬紋泳裝與馬尾辮)

芭比娃娃的發明者是羅絲·漢德勒(Ruth Marianne Handler)女士(電影裡也出現了),她設計動機是,她發現她的女兒芭芭拉(Barbara)喜歡玩紙娃娃,讓這些紙娃娃扮演成年女性。而在當時,大多數兒童玩具娃娃都是小嬰兒形象。於是羅絲·漢德勒向丈夫(她的丈夫也是美泰玩具公司的董事)提出要做成年人體型的娃娃,但丈夫及其他美泰公司的人並不認可。

但羅絲·漢德勒還是收購了一個德國的娃娃並重新設計成人芭比娃娃,芭比(Barbie)是女兒Barbara的暱稱。

也就是說,芭比娃娃也許在後來成爲了某一種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但她在誕生之初是一個媽媽觀察女兒的喜好後設計出來的。小女孩並非只能玩小嬰兒娃娃,小女孩也需要學習成年女性的樣子並進行自我投射。

釐清“芭比”定義後,《芭比》呈現的芭比娃娃世界,當然是甜美愉快的,但並不是一種無腦美人的狀態。電影中的“Barbie Land”更像是女兒國,有女總統、女科學家、女作家……她們構成了芭比樂園,肯(Ken)們只是面目模糊的陪襯。

(△肯的海報:He's just Ken.)

這也是現實裡芭比娃娃的設置。在不斷更新的時代裡,芭比娃娃總是被批評迎合男性審美,而芭比娃娃也在豐富自己的形象,推出過各種傑出女性形象的芭比娃娃;各種職業的芭比娃娃,包括總統芭比等;

(△左:總統芭比和副總統芭比;右:《芭比》中的總統芭比)

2016年芭比推出各種體型的芭比,2019年推出輪椅芭比和假肢芭比,寓意女性的身體不必完美,之後還有光頭芭比。輪椅芭比也在電影中出現。

(△當下時代的多樣性芭比)

電影裡從瑪格特·羅比(Margot Robbie)扮演的經典芭比發現自己永不改變的高跟鞋腳型(寓意塑料玩具的腳直接會做成高跟鞋腳型)忽然落地開始,她開始有了像人類一樣的感知,會有口氣、會摔倒、會感到悲傷、會想到死亡。

女性觀衆都會立刻意識到,這是對於最符合刻板印象的芭比娃娃的某種顛覆。真正的女人會對高跟鞋感到痛苦。

經典芭比找到芭比世界隱藏角落裡一個被玩壞了的“怪人芭比”諮詢。請注意“芭比被玩壞”也是現實裡經常發生的事情:2005年一份心理學研究報告提出,女孩人生中通常經歷一個討厭芭比的階段,她們用不同刑罰對待芭比,包括斬首和將娃娃放進微波爐。該研究認爲,否定芭比猶如一個否定自己過去的儀式。

在電影裡,“怪人芭比”經常會劈叉,見過損壞玩具的人完全能懂這個點,小孩就是喜歡把娃娃的腿掰到劈叉狀態。被損壞的“怪人芭比”似乎懂得真實世界,像個有預見的哲人。在玩具故事裡,當然是見過傷害的玩具更能洞察真正的人性。而一個被損壞的芭比則打破了“美麗”的標準,我覺得這意味着重生。

“怪人芭比”在其他完美芭比之外,補充了女性形象的一部分,大約可以代表着不願意再爲了別人而美麗、願意擁有更多不完美和棱角的女性。

怪人芭比用一雙高跟鞋和一雙醜醜的沙灘拖鞋問經典芭比,你想要回到過去的生活(高跟鞋),還是去了解宇宙的真諦(平底拖鞋)。然後告訴她,你別無選擇,只能去現實世界。——是的,我們都別無選擇,不要沉溺在小時候看的言情或童話裡了,看看真實世界吧,不美麗,但你的腳掌可以落地,不會再痛了。

而全片的大梗此時纔開始,芭比從“理想的女兒國”來到了真實世界,她看到都是比基尼女郎的海報,以爲那是人類世界的國會照片。

這個橋段太妙了,一方面指出人類世界統治者都是男性,玩具世界的“女性可以做一切”仍然還是一種遙不可及的理想。但或許另一方面也悄悄地暗諷了“美麗”對於女性形象的重壓?現實世界裡掌握話語權並不需要“美麗”,商業廣告裡在描繪的理想女性依然都是美麗的,那並不真實。

來到現實世界,每個男人都在對芭比吹口哨,芭比她一臉淡定地說,我沒有vagina,又指着肯說,他沒有penis。這是反差,也是反擊。

芭比連冒犯都沒有感覺到,因爲單純的玩具世界沒有這樣的東西。或者說,小女孩玩芭比所構築的世界沒有這樣的東西。

經典芭比之所以會感到傷感,因爲現實世界裡跟她玩的是一個成年人,美泰玩具公司的總裁前臺秘書,其扮演者正是曾經的“醜女貝蒂”亞美莉卡·費雷拉(America Ferrera)。這個選角也太!合!適!了!吧!世界上不只有美女,也有不好看的女人,但是她們也有情感、創造力和改變世界的能力。

另外,我還想加一點,在芭比世界裡,前一天發生了肯積極表演衝浪卻慘遭滑鐵盧的事件,第二天芭比的腳就變平了。我的理解是,芭比察覺到了男友無聊和表現欲,她感到了厭倦。結合“有人在創作傷感芭比”這件事,這種厭倦也在“傷感芭比”的創作意圖內。畢竟前臺秘書也有個無趣無用的老公。

全片的大梗是肯見了真實的世界立刻學會了男權社會的要義,閱讀父權制理論書籍。當他回到芭比世界後,立刻着手用父權制改造這個“女兒國”。

“有毒的男子氣概”在肯身上具象起來:炫耀財富的貂皮大衣和大項鍊、處處都是馬的元素。

這個情節建立在“玩具看了人類就模仿”的邏輯上是如此合理,另一方面,也的確很有理論基礎。

有一種學術觀點認爲,歷史上,在母系文明向父系文明轉變的過程裡,存在着“掠奪”和“摧毀”。感興趣的可以看看《聖盃與劍》這本書,它的第一版副標題就是“男女之間的戰爭”,2009年再版時副標題改爲“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未來”。

劍和聖盃是兩種權力的象徵物,劍(父系社會)象徵武力強行貫徹後的等級制度,代表統治、殺戮;聖盃(母系社會)則象徵給予生命、促進發展,是一種夥伴關係。網絡上動輒將男權(權力的權,power)和女權(權利的權,right)進行所謂“性別互換”的時候,總是說,現在的女人要踩在男人頭上了。但母系文明裡存在過的是合作與包容,並非踐踏性的社會關係。

《芭比》不是隨意空想了“肯奪權芭比再奪權”的過程,某種意義上這是模擬了“聖盃與劍”的交替輪迴。當肯們仿造人類的男權世界改造芭比們之後,她們就不再是有職業屬性和社會身份的女性,甘願退到一個附屬品位置,只爲了取悅男性而存在。

轉變之快令經典芭比驚訝,雖然是笑料,但是從法官、科學家、作家到啤酒銷售員、按摩侍者和啦啦隊的轉變真的是很觸目。職業無分貴賤,但所有人應該可以從事所有職業,而不是一種性別只能被圈在某一種屬性內,提供服務時還必須提供美貌與幻想。

一想到生活裡的確有很多女孩正是從小到大被“好女人之道”洗腦,又被有毒的“愛情”和過度的“照料責任感”所矇蔽,那種集中展示女性作爲附屬品的場面,即便在粉紅色世界裡拍攝也讓人心痛。

(△僞裝溫順的芭比和自我感覺良好的肯)

《芭比》中芭比們從肯們手裡重新奪回世界的方式是:讓女性醒來+讓男性麻痹。

“醜女貝蒂”扮演的前臺秘書只要訴說現實世界裡女性的兩難困境,就會讓芭比們頓悟。也許有人說電影裡這樣的“轉變”過於輕鬆和兒戲。可現實裡這樣的事情的確在發生呀。只要女性先開口說話,先挑戰不可能的“好女人”標準,總會喚醒更多的人。說話是非常重要的。

說話首先是一種尋找同類、尋找相互理解的過程,這對於重建自我非常重要,很多女性,我們的母親,我們的姑媽姨媽,甚至連說話都很羞澀,無法承認自己其實不想奉獻那麼多,很多女性長輩甚至終生沒有留給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尤其是當女性開口說話時,總有否定的聲音說“你究竟爲社會做了什麼建設性的事情”,請自信回答:“謝謝,正在建設,並且產生了讓你感到震驚和不舒適的影響。”

影片中的訴說女性困境的臺詞我們並不陌生,這些年的很多網絡議題都在其中。真正的問題並不是工作或家庭、美或不美,而是系統性的性別歧視造成的兩難困境,無法自如生活的,總是女性。

《芭比》裡“麻痹男性”的方式則構成最大笑點,扮無知、扮無辜、給他機會去說教,他就能自我感覺良好要上天。具體的段子大約是最冒犯【某些】男性的點。而也是影院觀衆笑聲最大的時刻。

當芭比們重新奪回芭比樂園時,電影處理得相當“溫和”,也讓芭比反思了一下,把肯作爲自己的鑲邊也是不公的,任何人不應該是任何人的鑲邊。

所以男性其實不應該覺得這是一部攻擊性的電影,如果男性也看懂了,會減少很多“社達”邏輯造成的負擔。

這溫和中也帶着鋒芒,肯們也想要謀個一官半職,總統芭比說,那就不太重要的領域不太重要的頭銜吧(大意,具體說了什麼職位我也忘了)。因爲,“肯在芭比樂園獲得的職位,會和女性在現實世界中獲得的職位一樣多”。

這種犀利的鋒芒隱藏在電影的各個角落。當經典芭比說自己已經憔悴無比時甚至有畫外音提醒,如果製片方想表現憔悴就應該再換一個演員。這個點真的太戳我了。從小我閱讀的每一個故事都屬於美麗的女性。電視裡每一個“平庸”的形象都屬於美麗的女性。

就在不久前我還看到一條微博,人們對於女性的美麗做出了過高的要求甚至於在網絡上搜索“女人”的圖片甚至沒有一張不美的女人。而搜索“男人”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男人。

儘管這是芭比的玩具公司美泰所參與出品的電影,但電影《芭比》也嘲諷了商業現實:美泰高層是清一色穿西裝的男人,所謂服務女性的商業,大部分仍然操控在男性手中。

芭比娃娃是一位母親設計給女兒的玩具。玩具公司總裁卻覺得自己是芭比的媽媽,海報上寫着“Please call me mother”,更能讓我們聯想到生活中母職被忽略的情況,或古代存在過的“產翁制”。

普普通通的前臺秘書在默默地創作有情感的芭比、能代表普通女孩的芭比,但她的建議會被總裁立刻否認——除非他明白,這建議能賺錢。

這就是很多商業爲了利益也會積極摻入女性意識的現狀。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有,就是我們的機會。

電影的結局有人表示看不懂。爲什麼芭比要去看婦科?因爲芭比選擇做一個真正的人,可以感知情感,也會擁有女性器官。另一方面,認識自己的身體,本來就是女性意識的一部分,這沒有什麼可羞恥的。

經典芭比和前臺秘書在不同世界互文,穿越次元壁相互幫助,我也很喜歡這個設置。女性不應該被劃分爲美麗或不美麗的,男性喜歡的或不喜歡的。沒有這回事,她們就是可以做朋友相互救贖。

一開始只是被可愛吸引,後來卻發現是個女性主義大作,是不是最初小瞧了《芭比》?還是《芭比》那麼可愛的宣傳沒有點出其鋒利的真諦?我覺得完全不矛盾。

粉色可愛跳躍,但也可以是女戰士的顏色。可可愛愛的女性形象也可以講出我們內心真實的想法。芭比選擇做一個真實的女人,她願意穿平底鞋,但要是粉色的。這太棒了。我們可以創造適合我們的一切,而不以過去的既定規則作爲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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