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竊聽、性醜聞,這家房企,正忙着內訌
本文由無冕財經(wumiancaijing)原創發佈
作者:方原
編輯:陳澗
設計:嵐昇
地產圈的房企們,忙着自救,忙着借錢,忙着賣房,沒想到,還有忙着“內鬥”的。
9月6日上午,雲核變量劉夏在微博上“實名舉報石榴集團桑春華,以吃飯爲由在北京邀約多人運動4p。”
劉夏也算是位話題人物,在“實名舉報”次日,她發了一張海報,附上自己的美圖,並配文“瓜主來啦……親自下場,正面迴應熱搜事件”。
▲劉夏曾發佈海報,稱將直播迴應事件。圖片來自新浪微博。
這宗桃色新聞的當事人暫未迴應此事。但事件外的一個人,發聲了。
9月11日,桑春華的前合夥人、石榴集團董事長崔巍稱,“我現在的心情是既抱歉又丟臉,我在這裡先給大家道個歉。”“石榴集團竟以這樣毫無人倫底線的新聞出圈,我崔巍死有餘辜!”
動情之時,崔巍哽咽、下跪。對崔巍的行爲,桃色新聞的另一個當事人桑春華,直斥崔巍是“戲精”。
下跪的創始人,被逼急了
“不要讓我們死於一場無妄的輿情之災”。在9月11日的媒體溝通會上,崔巍雙腿跪地,表示自己已立下遺囑,將以生命爲代價立誓解決問題。
▲石榴集團董事長崔巍在發佈會現場。
他要解決的,是公司“內鬥”輿情導致的擠兌風波。
崔巍在《陳情信》中提到,“我知道,公司股東爆出如此大的輿情, 勢必增加相關金融機構對我們進行風險評估,一定會對所有風控要求產生壓力。”
他保證的對象,是石榴業務相關的地方政府、金融機構、合作供應商。
他甚至說出,“如果由我們實際的淨資產覆蓋不足,而給各家金融機構帶來真實損失的話,我將從我們所在的石榴中心22樓一躍而下,我以我的生命做出信譽擔保。”
自“爭權”風波6月下旬發酵以來,石榴集團陷入動亂。
據頂端新聞,今年8月7日,興業銀行向石榴集團及北京石榴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崔巍及桑春華髮送告知函,要求石榴房地產於2023年8月12日前,將18億元貸款本年度剩餘應還本息金額7400萬元存入監管賬戶,否則,興業銀行有權宣佈全部貸款提前到期,並追究借款人及擔保人違約責任。
據2021年5月石榴集團在港交所提交的招股書顯示,2018年營收99.37億元,2019年下降爲80.31億元,2020年又升至122.65億元。
據石榴集團2023年債券半年報告,其有息負債總額爲151.48億元。其中,1年期以內的銀行貸款爲4.21億元,1年期以內的信託借款爲14.51億元。共計三個有息債券爲存續狀態,合計金額爲29.16億元,均將在2024年到期。
另據崔巍在此次溝通會上表示,石榴集團公司總資產600億左右,有息負債120億以下。
2023年半年報顯示,今年上半年石榴集團的營收爲55.25億元,同比下降42.91%。而石榴集團的貨幣資金僅有22.83億元,其中5.59億元爲受限金額。
在營收下滑、現金告急之時,百億債務出現擠兌,隨時可能壓垮這家企業。也難怪,站在懸崖邊上的崔巍,會哽咽跪下。
而崔巍將此次金融擠兌,歸咎於桑春華的“挑撥”。
“我知道如果各個金融機構聽信桑(春華)的污衊、造謠、綁架、中傷,發起擠兌,再優秀的公司也經不起流動性瞬間凍結,再多的資產也無法覆蓋由於擠兌造成的流動性枯竭帶來的致命損傷,桑就是用這一條威脅、逼迫、敲詐我的,面對這樣的敲詐、面對這樣的高管,我絕不妥協。”
被“除名”的,是員工還是老闆?
石榴集團今年將桑春華“除名”了,後者曾遇到跟姚振華一樣的情況。
“我是這個公司的老闆、總經理,我上不去樓,一堆保安攔着我。我叫桑春華。”桑春華曾站在門口,打電話報警。約有6位穿着制服的保安擋在門口,阻止他進入,幾位保安拿着手機與桑春華的隨行人員互相拍攝,記錄現場發生的狀況。
對於保安而言,桑春華已不是公司的“老闆”了。
6月21日,崔巍發佈公開信,宣告“罷免”桑春華一切職務。
在一些媒體的描述中,桑春華和崔巍是20多年的朋友,曾一同創辦了石榴集團。
而在崔巍的口中,二者更像是上下級關係。
崔巍回憶了這樣一段經歷:1994年於南京創業,開中介門店,街口的另一家煎餃店的老闆是陳光標。在他創業4年後,桑春華來公司應聘,入職崗位是中介店員。
2001年,成爲銷售經理的桑春華,爲公司拓展地產開發業務。但崔巍強調,“桑依然只是我們公司的一名員工”。
直到公司股份化改造時,崔巍將銷售代理公司一部分股份無償贈予桑春華。於是,桑春華成爲公司的股東之一。
崔巍將桑春華稱之爲“員工”“學生”,說“桑是我最好的學生,就像曹雲金之於郭德綱”。但就如曹雲金曾在大衆面前指責郭德綱,雙方反脣相譏一般,崔桑二人,也淪落至此。
桑春華不認爲自己的地位比崔巍低,他強調“雙方共同創業的深厚情誼”,二人是合夥人身份。他說,“大家是一起創業的,不是說我中間加入來打工的,我沒有理由把公司白送出去。”
一些時候,桑春華就像石榴集團的代言人。在2016年石榴集團更名發佈會上,桑春華作爲石榴集團總裁出場講話,雖然崔巍沒有出場,但桑春華的發言提及崔巍。
他說:“我和老崔認爲,這是一個快速迭代的時代……我們是一個創業者,改名是一個最好的方法,是最強烈的暗示。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們,我們是創業者。”
表面上喊崔巍爲“老崔”,但桑春華又在其他場合說,“我跟他兩種性格,25年來,我跟他真的沒有怎麼喝酒,沒有徹底交心。”
那麼,誰纔是這家公司的“話事人”?
顯然,崔巍認爲自己纔是創始人,桑春華只是後期加入的合作者。
在浙江六和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楊甜看來,雖然石榴集團最後穿透後的持股情況可能是崔巍持股58%,桑春華持股42%,但桑春華並不是主體公司石榴置業集團的股東,也就沒有任何股東權利,包括表決權、投票權、選擇管理者權、知情權、利益分配請求權等。
誰是戲精?
當崔巍結束髮佈會後,桑春華在兩人共同的微信羣中直嗆崔巍是“慫貨、戲精”,評論說“我是你學生,你教我地理是吧?”
▲桑春華在微信羣迴應崔巍。圖片源自“地產大爆炸”。
雖然崔巍說桑春華並非公司“創始人”,可在發展高峰期,桑春華在公司內的地位舉足輕重。
據“金石雜談”,“崔巍在內部經常說,‘我說的話都是參考意見,聽桑sir的。’”這說明,崔巍一定程度上曾放權給桑春華。
桑春華在近期曾對石榴集團有鉅額抵押款。據桑春華出示的資料,6月20日,桑春華及其夫人爲石榴集團擔保的50億元貸款完成放款。但次日,桑春華便被公司“解僱”了。
在崔巍口中,桑春華是“任人唯親”的高管,稱“桑在公司內部任命自己的表弟、外甥、同學、老鄉、司機”。
他還側面表達了對方有私德問題,稱“坊間對我司相關高管極度奢靡、縱聲犬馬,驕奢淫逸的傳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一些關注公司發展的同行友好、領導兄長都對我有所提醒”。
當崔巍對桑春華進行警示和勸誡時,他多次當着公司高管的面,拍着桌子對崔巍說:“這是私德與公司無關,你管不着!”
可桑春華口中的崔巍,也並非善類。
他指責崔巍搶公章、安竊聽器,說“崔巍帶着數十名社會閒散人員闖入公司”。取公章時,崔巍說,“這是我自己的公司,我是董事長,這是我的權利,別人管不了!”
桑春華還發現,自己所乘坐的車輛被安裝了跟蹤竊聽裝置,是黑色、方形、無品牌、無標識的設備。於是,桑春華分別向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分局進行了報案。他還強調,崔巍7、8年前就已經有過一次類似行徑。
在2012年,崔桑二人就有過分歧。雖然石榴集團進入百億房企範圍,但二位合夥人的治理出現分歧,爲此,二人甚至分成兩個地方辦公。
一些分歧開始越來越劇烈,比如,桑春華在早期提出讓公司上市,但崔巍不同意。又比如,崔巍決定舉牌首鋼股份,桑春華反對,並在交易時期,對媒體提問緘口不言。
能賺錢的時候,合夥人的目標是一致的。當賺錢難時,合夥人便會從對方身上找原因。
在面對“三道紅線”新規後,石榴集團決定在2021年上市,卻爲時已晚,上市未果。
2022年1月30日,桑春華正式向崔巍提出“分家”。但因股權分割問題,一直沒談攏。
二人的檯面衝突,發生在今年6月。由崔巍簽署的《解除勞動關係通知》發下,稱發現桑春華有嚴重違法、違紀行爲,解除其所有勞動關係與全部職務,禁止進入集團辦公場所等。並備註“拒絕簽收或不簽收,不影響本通知書的送達”。
此後,兩人間的口水戰隨之打響。桑春華開媒體會,指責崔巍五宗罪。劉夏曝光桑春華的時間很巧妙,就在石榴集團告急、兩位創始人劍拔弩張之時。崔巍則在桃色新聞之後,出來指責桑春華。
這場口水戰,本質上就是一場主導權的競爭。只是,桑春華陷入桃色新聞後,石榴集團也未能倖免。
9月前後,房地產利好政策輪番出臺。苦撐三年的房企,似乎等到了曙光。石榴集團若在此時倒下,崔巍心有不甘。
也許在這些人看來,能活下去,誰是戲精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