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爲了二十五塊錢,莊超英終於和父母翻臉,這刀捱得真疼
花了兩天的時間看完了《小巷人家》的原著。
越看到後面,就越會發現莊超英這個角色最窒息的地方,從不是他的愚孝。
而是他骨子裡那種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會痛的自私。
另外還有莊超英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隱藏得極深的,和他父母一脈相承的“重男輕女”。
還記得第一集莊超英母親過壽,當黃玲辛苦做完一大家子飯菜,臨到要上桌吃飯時,婆婆卻不讓她和女兒上桌。
長輩有坐,坐着等吃的平輩也有坐,甚至就連老三兩個兒子,還有莊圖南這幾個小輩都有坐,可忙前忙後的黃玲卻沒有坐。
看着妻女沒有座位,眼巴巴站着,莊超英是什麼反應?
只微笑地看着,似乎看不到黃玲眼裡的委屈與失望。
看到身旁的莊圖南連忙起身,想給母親讓座,莊超英才做做樣子起身,但人還沒站起來呢,便被旁邊的莊母摁了下去。莊超英就這樣“勉爲其難”地繼續坐着。
然後極力裝出若無其事又坦然的眼神,看着妻女端着飯碗走進廚房。
莊超英是真的不懂嗎?
黃玲的委屈他分明都看在眼裡。
不然事後也不會爲了找補,故意說黃玲做的飯菜和壽糕,他父母很滿意。用刻意貶低莊家其他女性的廚藝,來肯定黃玲。
莊超英這是想給妻子一點甜頭,撫平她所受的委屈。完了還不夠,又拿出長兒媳那套說辭,試圖讓黃玲嚥下這委屈。
這種操作真的很窒息。
他想要父母誇自己這個長子懂事,想要家和萬事興,但他的想要都建立在犧牲妻女的利益上。
除了這次壽宴,另外一件事也將莊超英的自私暴露得淋漓盡致。
莊母摔傷了腿需要人照顧,老三一家不想伸手,自己和黃玲又需要上班。正當莊超英爲難時,莊母就提議讓筱婷住過來。
半大丫頭白天不僅能幫忙幹活,晚上又能照顧起夜,莊超英聽完連連點頭,直呼這是個好建議。卻絲毫沒有想過女兒那麼小,做這麼多事情,身子是否吃得消。
也沒有想過會不會影響她學習,更別孩子自己願不願意了。如果莊母建議的是圖南,莊超英還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嗎。
恐怕在莊超英看來,沒影響他,也沒影響圖南,就都不是事。
在原著裡,對於莊家這段小小的博弈,作者刻畫得極爲深刻。
深諳丈夫自私本性的黃玲,爲了不讓女兒一個人跑過來受罪,就提出將莊母接到了自己家照顧,莊超英也不好反對,只能騎着三輪車把母親接了過來。
莊母一來,莊超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他的生活被嚴重影響,晚上睡也睡不好,白天還要上課,精神瀕臨崩潰。
從前把孝順掛在嘴邊的他,也開始日日盼着母親的腿趕緊痊癒,自己好將人送走。
所以在聽到母親想常住時,莊超英臉都要垮到地上了。
實際再想想莊超英的其他行爲,無一例外不是自私的。
他每個月上交一部分工資給父母,接外甥向鵬飛過來住,全了自己孝心和長子責任。可爲這個家省吃儉用,精打細算的是黃玲自己。
明明工資比丈夫高,卻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捨得穿,腳上的鞋,穿的鞋幫子都要掉了還不捨得扔。實際黃玲和莊超英的家境是十分不匹配的。
黃玲孃家在常州,父親是中專畢業的文化人。在電視機還是奢侈品時,她家裡就已經置辦了電視機和電冰箱等各類電器。
黃玲出嫁,父母更是直接給她陪嫁了一臺縫紉機。要知道老吳娶張阿妹把“三轉一響”配齊了一半(自行車,收音機),別人都誇厲害。
在劇裡,黃玲帶着一雙兒女回孃家,外公外婆直接帶着孩子去了西餐廳吃奶油蛋糕,在那樣的年代,有幾個家庭能做到這樣?
在孃家,黃玲根本沒嘗過苦的滋味。
所有的苦和委屈,都是嫁給莊超英才有的。
可即便如此,莊超英還不以爲然,認爲他們小時候才苦,黃玲這算什麼。
黃玲這個角色,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式母親。她有堅韌的一面,也有抗爭的一面。
如果不是因爲兩個孩子懂事,而莊超英對兩個孩子也算掏心掏肺,黃玲根本不會隱忍到現在。
但莊超英卻一直將黃玲的這種隱忍,還有委曲求全,都當成了理所應當。比起自私,莊超英身上還有最讓人無法接受的一點,那就是重男輕女。
作爲莊家的大哥,作爲一個接受了中專教育的老師,這麼多年,他就一直冷眼看着父母對妹妹莊樺林的苛待與冷漠。
長這麼大,睡的一直是客廳飯桌。小小年紀,就被逼着遠走貴州當知青。想讓兒子回來,孃家卻不肯收留。
對於莊樺林遭受的一切委屈,莊超英都選擇了沉默。
甚至面對父母對女兒筱婷無處不在的苛待,他依舊選擇了沉默。
莊超英之所以這麼做,無非也是默認了父母重男輕女的那套觀念。
小說裡後面的一段劇情,就將莊超英的這種隱晦心思暴露得很徹底。
自從黃玲與莊家所有人的那場戰爭過後,莊家三個孩子,都抗拒去爺爺奶奶家。每次莊超英回去探望父母,莊圖南,莊筱婷,還有向鵬飛都推三阻四。
次數多了,莊超英就爆發了。
但他爆發的方式,是將所有怒火都撒到了筱婷身上。莊圖南在,向鵬飛也在,他卻選擇了筱婷。
莊超英打向女兒那一記耳光時,是林棟哲將臉湊過去了。那耳光究竟有多重呢?林棟哲挨完,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嗡嗡個不停......
上一個這麼打筱婷的,還是莊父。
爲了二十五塊錢,莊超英終於和自私的父母翻臉了,原來黃玲捱過的刀子落到他身上,會這麼疼。
莊家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每個月存不到錢不說,就連糧食的定量也不夠,莊圖南的整個青春期就沒真正吃飽過。
他考上大學後,雖說有了國家給的大學生津貼,加上黃玲織毛衣賺的外塊,家裡情況稍微好轉了一些。
但因着還要供向鵬飛和莊曉婷這兩個高中生,財務也只能勉強維持開支。
後面進入八十年代,國家開放個體經濟,棉紡織廠的效益越來越差,再加上領導層決策失誤,引進先進設備時沒考慮到廠區電力情況,使得花大價錢買來的設備只能放在那落灰,一來二去廠裡就困難到連工資都發不起了。
整整兩個月,黃玲都沒發到一分錢。
沒了黃玲的工資,又沒存款,莊超英逼得沒有辦法只能向父母提出“斷供”。
他參加工作後,一直在向父母上交工資,從剛開始的全額工資到現在的三分之一工資,所以莊超英每個月發七十塊錢,就要給到父母二十五塊。
爲了不讓父母多想,莊超英還特意向父母保證,斷供只是暫時的,只要黃玲這邊恢復發工資,他會想辦法繼續上交三分之一工資。
莊超英原本以爲,父母會理解自己,畢竟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將莊家長子的這個責任履行得十分到位,也爲莊家犧牲了很多。
可誰知道父母聽到斷供,竟然暴跳如雷。
他們本來就一直對莊超英一家積怨已久,黃玲自從爲了向鵬飛和莊家二老大吵一架後,就基本不再上門。
而長孫莊圖南隨着日漸懂事,明白了爺爺奶奶的自私和偏心後,對他們二老也甚爲疏遠。至於向鵬飛和莊曉婷就更不用說了,對兩人僅維持着明面上的熱絡。
這大的小的,一個個都不將他們兩個老的放在眼裡,在莊家仗着長輩身份作威作福慣了的人,竟拿捏不住了小輩,對此他們深深感到權威受到了挑釁。
所以他們對莊超英一家的忍耐,實際已經到了極限。
在這種情況下,聽到莊超英說要斷供,哪裡還坐得住,根本不想理會大兒子一家有啥困難。
在他們看來,兒媳婦孫子孫女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就罷了,現在他們引以爲傲,向來把父母擺放在第一位的長子都這樣,那還得了。
那是二十五塊錢的事嗎?
完全是原則問題,莊超英在大家和小家之間,以往都會選擇前者,這次卻選擇了自己的小家,這纔是莊家二老最無法接受的地方。
於是長期以來積壓在心裡的怒火,都一股腦地撒在了莊超英身上。
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毫不遮掩地將他們最刻薄的一面,統統施展到了莊超英身上。
一直覺得父母不容易的莊超英根本招架不住,被氣得躺在牀上兩天才緩過來,真是天道好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