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珠海事件,我們都是倖存者
35人死亡,43人受傷,之前零星看過一些消息,能想象很慘烈,沒想到會這麼慘烈。
通報說,“案件系樊某對其離婚後財產分割結果不滿而引發”。
也就是說,這是個人的,偶發的。
但問題是,這個案件,針對非特定對象,無差別攻擊,一出手就是非死即傷,這就是和平年代的恐怖襲擊。
正如有的作者所說,事情是如何從對離婚後財產分割結果不滿,發展成一場結果慘烈的恐怖襲擊,我們需要知道,也有權知道。
這兩者之間的溝壑,通報上的一句話,似乎填不上。
只是,僅從結果來看,35條人命背後,是惡魔內心的恨。
無法化解的恨。
這種恨,沒有指向自身,也打破了“冤有頭債有主”的慣性認知,像野獸一樣,衝向了無辜和無名的人。
這種恨,這幾年我們在很多類似的事件中都感受到過。
這種恨,可能並不來自於絕對的貧困,畢竟珠海的樊某還有輛越野車。
但你要說這種恨是什麼,似乎又沒有足夠的言說材料。發生了,也就發生了,就像魯迅先生說,造化常常爲庸人設計,以時間的流駛,來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
沒有真的猛士,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
恨來了,化解不了了,恨爆發了,然後被處理,這就是全部的故事。
不幸的人在明天到來之前承擔了代價,而我們成了倖存者。
這樣的事,可能零星地出現廣袤的大地上,似乎也並沒有直接的聯繫。
但放在一起看,卻又似乎有一些共同的特徵:五六十歲,男性,還有不好說的別的……
對這樣的相似性視而不見,是掩耳盜鈴。
有作者提醒得好:若類似情緒蔓延至年輕人羣體,後果可能更加嚴重。
“當前一代的年輕人中有相當比例選擇不婚不育,若在就業上遭遇挫折,極易陷入心理危機。即使是少數人動搖,也可能成爲社會的巨大隱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樣的,戾氣和憤怒的化解,也是個曠日持久的系統性的工程,我們能做的似乎有限。
但昨天看到一個珠海事件傷者家屬的自述,似乎又讓我看清了方向。
作者的媽媽被撞後,住進了ICU,“下午的時候,有三個自稱街道工作小組的三位女士來醫院找我爸瞭解情況,她們說可以反映需求給她們。她們很溫柔的陪我爸聊天,試圖帶給他一些安慰。手術的時候,她們也一直陪着我們一起等。”
作者說,“我很感謝她們的善良。”
已經發生的悲劇無可挽回,巨大的傷痛也不是一時就能消解,但彼此間的善意和連接,卻多少給人以安慰,如果它不能撫平創傷,至少可以避免讓心靈滑向深淵。
三位女士給傷者家屬帶來的,是微弱的,但是具體的、可感知的善意。
但我想,被撞的那些人,在樊某的眼裡,應該是無名的、抽象的、冷漠的。
這就是恨與愛的分野,恨指向空洞的概念才更深重,但愛只有指向具體的個人,纔能有力。
如何讓人民羣衆獲得安全感與幸福感,具體的操作我們可能無緣置喙,但我想,無論是宏觀的佈局,還是個人的互動,都應該朝着愛與鏈接的方向。
不要覺得恨與愛的力量弱小,也不要覺得談論恨與愛是幼稚,惡魔已經用行動證明這種力量有多強大,我們這些倖存者不應該妄自菲薄。
你懷抱恨,恨就有力量;你相信愛,愛就會有奇蹟。
—The End—
作者:魏春亮
首發:亮見,ID:liangjian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