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算法的攻防戰
中國戰略新興產業融媒體記者 卜文娟
算法作爲一種技術，本身是中性的，其在互聯網生活中發揮怎樣的作用，取決於控制算法的平臺和人。時至今日，公衆之所以擔心被算法算計，既與平臺算法應用過程中帶來的系列問題有關，也與公衆對平臺算法不瞭解、無法參與監督有關。因此，推進算法公開、透明化，是完善算法治理的重要一步。
2025年伊始，算法治理進入提速期。
1月3日，抖音、小紅書、拼多多等多家網絡平臺發佈算法典型問題治理專項公告，推進算法和平臺治理透明化。
當前算法應用生態日益規範，但仍存在一些需要持續加強治理的典型問題，大數據“殺熟”、違規操縱干預榜單炒作熱點，甚至製造非理性情緒化表達等案例屢見不鮮。伴隨着整治算法濫用的專項行動的加速推進，這些網絡平臺算法典型問題，有望得到解決。
多家平臺發佈專項公告
“算法是一把‘有善有惡’的‘雙刃劍’，要看人怎麼用，但是人性和商業的準則，往往會共同把它推向惡的一邊。在這樣的情況下，每個人都無法躲避。”2024年12月22日，在浙江大學城市學院舉行的“2024中國視頻節目年度掌聲·噓聲”發佈活動現場，中央廣播電視總檯主持人白巖鬆表示。這場活動上，年度唯一的“噓聲”指向了“算法亂象”。
事實上，“算法亂象”已經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重視。2024年11月，四部門發佈開展“清朗·網絡平臺算法典型問題治理”專項行動，重點整治同質化推送營造“信息繭房”、違規操縱干預榜單炒作熱點、盲目追求利益侵害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權益、利用算法實施大數據“殺熟”、算法向上向善服務缺失侵害用戶合法權益等重點問題，督促企業深入對照自查整改，進一步提升算法安全能力。
近日，企業的自查自糾工作也在進行，多家網絡平臺發佈了關於算法典型問題治理的專項行動公告。
抖音方面表示，在加強內容推薦多樣性方面，將持續完善推薦算法，通過加強內容多樣性探索機制、興趣探索和匹配、搜索推薦聯動、社交好友推薦等，補充各類推薦信號來源，儘可能多地滿足用戶長尾興趣探索和覆蓋；通過增加重複內容過濾，着重解決內容消費“密集感”的問題。
小紅書公告表示，用戶可在小紅書App內瞭解個性化推薦算法的運行原理，並可自主開關個性化推薦功能。若用戶想增加或過濾具體類目標籤內容可進入功能頁面進行自主調節，該功能賦予用戶查看、修改、刪除及增加興趣標籤的能力，可通過調節內容偏好標籤影響首頁雙列信息流中的推薦內容強度，增強用戶對內容選擇權與知情權。
拼多多則表示，將結合平臺實際情況，從以下四個方面展開算法問題治理：一是深入整治“信息繭房”、誘導沉迷問題；二是嚴禁利用算法實施大數據“殺熟”；三是增強算法向上向善服務保護網民合法權益；四是落實算法安全主體責任。
不斷優化算法
算法作爲一種技術，本身是中性的，其在互聯網生活中發揮怎樣的作用，取決於控制算法的平臺和人。時至今日，公衆之所以擔心被算法算計，既與平臺算法應用過程中帶來的系列問題有關，也與公衆對平臺算法不瞭解、無法參與監督有關。因此，推進算法公開、透明化，是完善算法治理的重要一步。
“各大平臺都在使用算法，算法並沒有那麼複雜和神秘。但算法的科普做得不好，透明度不夠，同時對於謠言與網暴識別與打擊力度不夠，這個確實是我們平臺公司需要加強的。”2024年12月初，抖音集團副總裁李亮在個人微博發文稱，平臺內容治理的難點是如何識別謠言。
據悉，在推進算法透明化方面，2025年，抖音將面向社會全面深入地公開抖音的算法基礎運作原理、運營機制，也將對外公佈各類熱點榜單的計算原理和機制，提高透明度。
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副教授鄧弘林曾撰文指出，不同領域和應用場景下，算法所面臨的風險和挑戰不同，因此監管框架應具有靈活性和差異化設計。比如，在金融、醫療等高度敏感的行業，算法應用的監管應更加嚴格，重點關注算法的透明性、可解釋性、數據隱私保護以及避免歧視和偏見等問題。而對於娛樂或社交平臺的推薦算法，監管的重點則可以放在防止信息誤導以及防範過度依賴算法等方面。通過靈活設計監管框架，不僅能確保創新在不同行業中的適用性，還能在關鍵領域有效管控潛在的社會風險。
其實，推進算法公開、透明化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要履行平臺的社會責任，不斷優化算法，以算法的優化來助力破解互聯網空間的種種亂象。
鄧弘林認爲，算法治理現已成爲全球性挑戰，在算法治理的過程中，面對技術發展、平臺責任和公衆信任等多重挑戰，政府、企業、學術界及公衆應共同參與，採取綜合性的應對策略。通過加強法律法規建設、推動行業自律、增強公衆參與等多方面的努力，爲算法的健康發展提供堅實的基礎。只有在確保算法技術創新的同時，妥善應對潛在的社會風險，才能實現技術與社會的和諧共進。
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盤和林表示，從參與者角度來說，需要讓平臺企業和AI應用技術開發企業都參與到規則制定中來，找到算法治理的可行方案，形成法治紅線的行業共識。從治理手段角度來說，需要以發展算法技術爲根本的監管技術，如識別AI生成內容真假的監管AI等。
算法治理行動正在加快推進
當下，算法治理已是行業共識。
其實，從2021年9月九部門印發的《關於加強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綜合治理的指導意見》，到2022年1月份多部門發佈的《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推薦管理規定》，再到《關於開展“清朗·網絡平臺算法典型問題治理”專項行動的通知》，國家層面對算法技術的規範正不斷完善。
復旦大學管理學院信息管理與商業智能系教授張成洪撰文表示，當算法決策或應用結果損害特定主體權益時，由於規則和原則不明確，可能導致利益救濟不足的風險；濫用或誤用算法也是一個潛在的風險，算法產生的決策效果可能會破壞社會的公正和社會凝聚力。因此行業迫切需要對AI算法進行有效的治理。
專項行動展開後，北京、上海、廣東等地紛紛開設相關線索舉報渠道。
近期，北京市委網信辦牽頭組織開展了北京市算法治理專項行動，此次行動主要針對同質化推送營造“信息繭房”、違規操縱干預榜單炒作熱點、侵害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權益、利用算法實施大數據“殺熟”以及算法向上向善服務缺失等問題。
目前，算法治理行動正在加快推進。下一步，北京市委網信辦將出臺實施方案，通過現場檢查、整改情況複查、算法機制公示、合規指引培訓等方式，推動行業共治和企業自治，持續提升治理水平，打造更加健康的網絡生態。
1月3日，深圳市委網信辦組織召開屬地平臺算法專項治理工作推進會議，會議要求，屬地網站平臺要以專項行動爲契機，落實算法治理主體責任，對照重點任務深入開展自查自糾，加強風險防控和隱患排查治理，健全算法透明機制，貫穿科技向善理念，推動算法健康發展。
下一步，深圳市委網信辦將健全部門聯動長效機制，通過舉報線索受理、現場督導檢查、整改情況複查、算法合規培訓等措施，進一步壓實平臺主體責任，推動算法治理走深走實，切實保障廣大網民合法權益，促進互聯網信息服務健康有序發展。
此前，上海也開展了“清朗浦江·網絡平臺算法典型問題治理”專項行動，積極受理網民舉報反映的算法亂象問題，並且上海市委網信辦還發布了算法典型問題舉報指引。上海市委網信辦還向網站平臺下發了《算法治理專項行動企業自查問題清單》，要求各企業進一步對照排查安全風險，依據問題複雜程度有序推進整改工作。
清華大學服務經濟與數字治理研究院副院長高宇寧稱，當前，算法治理的核心挑戰在於，算法的控制權主要集中在少數平臺手中，監管部門難以施展更爲多元和細緻的技術手段開展監管，相比過去，未來的治理工作可能更像是一場算法的攻防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