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爾業績不佳，難拿政府補貼，美國芯片戰略受挫

9月5日消息，美國本屆政府曾對英特爾公司寄予厚望，希望其能夠引領美國芯片製造業的復興。然而，隨着英特爾財務狀況的惡化，該計劃正面臨嚴峻挑戰，對於美國幾十年來最具雄心的產業政策而言，這可能是一次重大的挫折。

五個月前， 總統喬·拜登（Joe Biden）與英特爾首席執行官帕特·格爾辛格（Pat Gelsinger）在亞利桑那州共同宣佈了一項規模高達200億美元的補貼計劃。然而，隨着英特爾能否按計劃獲得這筆資金的問題日益顯現，該計劃能否順利推進成了一個大問號。更重要的是，英特爾的困境還可能威脅到美國政府的關鍵政策目標——爲國防部建立安全的尖端芯片供應鏈，並在2030年前讓美國的先進處理器生產佔全球總量的五分之一。

英特爾面臨着比預期更爲嚴重的銷售滑坡和現金流危機，迫使公司高層不得不考慮採取更激進的措施，例如可能將製造部門剝離或縮減全球工廠的建設規模。正當英特爾急需政府的支持時，這些變化可能使其獲取資金的過程變得更加複雜。

根據2022年通過的《芯片與科學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英特爾原本有望獲得85億美元的撥款和110億美元的貸款，但前提是該公司必須達到一些關鍵的里程碑，並通過嚴格的盡職調查。這一流程從一開始就對所有申請者保持一致，旨在確保納稅人的資金只會流向那些真正兌現承諾的企業。然而，迄今爲止，包括英特爾在內的所有潛在受益者尚未收到任何撥款。

在持續的談判中，英特爾對政府在發放資金上的拖延表示不滿，並敦促政府加快進程。但據知情人士透露，英特爾拒絕提供政府官員所要求的部分信息，這些信息用於評估其製造計劃的可行性。

美國商務部作爲《芯片法案》撥款的主管部門，對談判細節保持沉默。英特爾則在聲明中表示，“我們在亞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俄亥俄州和俄勒岡州的項目取得了顯著進展，期待儘快敲定融資協議。”

英特爾8月1日發佈的財報顯示了意外虧損和黯淡前景，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壓力。財報發佈後，英特爾股價遭遇了數十年來最嚴重的下跌，兩家主要信用評級機構也將其債務評級下調至接近“垃圾級”。此外，英特爾還宣佈裁員約1.5萬人，這對於本應幫助美國增強半導體勞動力的公司來說，是一個令人擔憂的信號，招致了國會議員的批評。

“我們一直在努力解決這些問題，”格爾辛格上週在一次投資者會議上表示，“就像行業內的所有公司一樣，我們認識到必須靈活、高效地運營。”

知情人士透露，英特爾將在9月中旬的董事會會議上審議下一步計劃。如果公司決定降低美國項目的規模，其獲得的補貼也幾乎肯定會發生變化。

企業內部的動盪可能使這一標誌性的公私合作項目成爲政治負擔。今年3月，拜登總統在訪問亞利桑那州錢德勒時宣佈，英特爾將成爲《芯片法案》資金的最大受益者。該法案共撥款390億美元用於補貼國內關鍵電子元件的製造，還包括數百億美元的貸款和稅收減免。

英特爾不僅獲得了私營部門四分之一的資金承諾，還是國防和情報芯片製造項目35億美元獨家受益者。英特爾的工廠計劃對於整個《芯片法案》的執行至關重要。

然而，英特爾的擴展速度將由市場需求決定，而非單純依賴政治承諾。格爾辛格表示，公司目前的戰略是先擴大工廠基礎設施，然後再根據“明確的市場需求”逐步配備更昂貴的設備。

例如，早在2012年，時任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曾在亞利桑那州的英特爾工廠發表演講，宣佈該廠將在第二年啓動。然而，英特爾推遲了該項目的開工時間，直到2020年才全面運營。隨後，公司在2021年宣佈了對亞利桑那州工廠的進一步擴張計劃。

商務部芯片辦公室主任邁克·施密特（Mike Schmidt）8月初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我們知道半導體行業的高週期性和激烈競爭，我們必須靈活應對變化。”

在談及英特爾時，施密特補充道：“我們對英特爾的擴展計劃及雙方共同設定的里程碑感到滿意。”這些里程碑已在一份初步協議中明確，並由拜登總統於3月親自宣佈。

知情人士透露，英特爾希望儘快完成交易，並獲得首筆撥款。該公司在早期談判中已強調其做出了大量投資，併爲整體路線圖提供了足夠的保證。

然而，由於臺積電等公司的技術廣受認可，英特爾在證明其產品實力方面仍面臨挑戰。公司表示，包括博通、聯發科和微軟在內的一些企業正在考慮使用其代工服務，但至今尚未有企業開始全面生產。

據知情人士透露，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Gina Raimondo）曾鼓勵英偉達和AMD的高管考慮在英特爾位於俄亥俄州的大型工廠生產芯片，該工廠有望成爲全球最大的芯片製造設施之一。然而，知情人士透露，兩家公司目前都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英偉達依賴臺積電和三星滿足其生產需求，但該公司表示，目前僅處於評估英特爾作爲潛在供應商的初期階段。AMD首席執行官蘇姿豐（Lisa Su）則迴避了關於是否考慮使用英特爾代工服務的問題，並表示AMD對目前的主要供應商臺積電感到滿意。

除了俄亥俄州，英特爾獲得的《芯片法案》資金還將用於支持俄勒岡州、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的項目。知情人士透露，亞利桑那州工廠不僅是英特爾在美國的製造中心，還將爲美國國防部的“安全飛地”（Secure Enclave）芯片計劃提供支持。該計劃旨在建立可信晶圓代工廠網絡，生產確保國家安全的非尖端芯片。

這在經濟上極具挑戰性。根據美國國家科學院最新發布的一份報告，現有的可信晶圓代工廠爲了符合國防部的要求，必須承擔高額的運營成本。然而，國防部的採購往往無法爲這些供應商提供足夠的投資回報。

研究人員建議，國防部應該放寬採購標準，以便更好地融入《芯片法案》所建立的供應鏈體系。換句話說，軍方可以考慮從臺積電、三星等外資企業在美國的工廠採購先進芯片。儘管如此，知情人士透露，國防部依然堅持“安全飛地”項目應依賴於美國本土供應商，但一些官員已開始初步探討其他替代方案。

這對於所有參與者來說都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尤其是今年2月國防部取消了原本計劃的安排，原計劃是由國防部承擔“安全飛地”項目的25億美元成本，其餘部分由商務部承擔。取消後，國會議員指示商務部全額承擔該項目的所有費用，並將部分新增的責任納入了英特爾85億美元的補貼方案中。

據知情人士透露，這意味着英特爾的部分資金將會附加與國防項目相關的嚴格條件，儘管目前情況仍在變化中。英特爾、商務部和國防部對此均未作出公開回應。

此外，美國商務部還不得不取消了一項用於支持商業研發的項目，這導致該部門拒絕了應用材料公司針對硅谷某關鍵項目的研發資助申請。爲恢復這一計劃，商務部正尋求《芯片法案》額外30億美元的資助資金，但該提議在國會遭遇了阻礙。（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