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賞清廷「以夷制夷」維護獨立

劍與花的歲月:林中斌凡塵隨筆《增修版》(和平國際)

季教授的思想敏捷,口才出衆。每次上課,作者不自禁的全神貫注,幾乎到達忘我的境界。下課後才發現,自己滿臉發熱,混身血液上衝,腦部血管隨脈搏而跳動。季教授講課之精采,之引人入勝,不在話下。

一九八○年是總統競選年,他留在華府的時間,比前幾年都多,那學期一共上了十次課,講了十個題目。其中最令作者難忘的便是講中國那一節。

在那一節課之前,季教授已經多次的表示對中國文化的景仰。對中國曆代的政治家,他尤其推崇備至,他認爲中國政治家深沈冷靜,對現實局勢認識清楚,分析客觀,不受主義口號所影響。他提到華夏一向運用「以夷制夷」的辦法,成功的對付外來的侵略,更是佩服不已。當然,「以夷制夷」和他那一套「權力均衡」不無相通之處,也許是他能夠欣賞的原因之一。至於中國政治思想更高的境界─「仁義忠恕」,「世界大同」,「無爲而治」,「以德服人」等等,便不見他提起了。因爲他對「以夷制夷」極感興趣,甚至以讚賞的眼光評鑑我們的國恥。提到滿清末年,列強瓜分中國,他有獨到的看法。

「中國人的政治手腕,就要比印度人高。印度只讓一個英國勢力進來,並沒有讓其他列強進來與之抗衡,結果印度淪爲殖民地。中國躲過了淪亡的噩運,因爲中國政治家,算盤打得精,計劃好讓列強一齊進來。於是他們互相牽制,誰也不能霸佔中國。結果是,中國以弱國外交,成功的對付列強,在最艱難危險的時期,維護了中國的獨立。」

我們學歷史,讀到滿清末年,列強瓜分中國,熱血沸騰,悲憤填膺。僅知,那時候「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中國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哪裡還有「老謀深算,制敵先機」的餘力?季教授這個「以夷制夷」的看法,把清末政治領袖,說得如此高明;對我們來說,倒相當的新鮮。至於真相如何,另當別論。

前面提到奧相梅特涅,他運用靈活的外交手腕,在十九世紀的初期,維持了歐洲三十年的和平。季氏在哈佛大學的博士論文,便是以梅相作題目。

一般人以爲梅相是季氏的偶像,其實季氏真正的偶像,是德國的鐵血宰相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 1815-1898)。聽說,季氏原來想寫一本關於俾相的書,一直沒有時間。(五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