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日產 新任CEO內田誠的關鍵任務

10月22日晚，日產汽車新CEO內田誠出乎意料地出現在媒體晚宴現場。日產汽車一位老員工評價說，這在日本公司中“非常罕見”。

該名老員工對第一財經記者解釋說，雖然日產汽車董事會宣佈將任命內田誠爲下一任CEO，但這一任命還沒有正式生效。按照日本公司的傳統，過渡階段的新CEO通常會比較低調，等待正式任命之後纔會有所動作。

任重道遠的內田誠，或許在爭分奪秒。

自去年11月日產汽車前董事長卡洛斯·戈恩被捕開始，雷諾-日產聯盟經歷了長達將近11個月的內亂。持續的動盪讓日產汽車在過去一年中銷量下滑、利潤暴跌，全球裁員1.25萬人，股價蒸發近三分之一。

拯救日產汽車，是一項需要快速達成的困難任務。“我非常榮幸將帶領日產汽車跨入新時代。”內田誠說：“我的未來目標是將我個人積累的經驗運用於工作的方方面面，幫助日產汽車重振績效、重贏信任。”

拯救日產汽車的關鍵先生

10月8日，日產汽車董事會宣佈內田誠將升任日產汽車社長兼首席執行官。基於內田誠的職業背景，日產汽車內部人士用“拯救日產汽車的關鍵先生”來形容。

不同於關潤、山內康弘等候選人，內田誠在日產汽車內部有些另類。他2003年才加入日產汽車，在注重資歷的日本公司文化中，並非“從一而終”的日產老人。而他的主要對手關潤和山內康弘，爲日產汽車服務都超過了30年。

加入日產汽車之前，內田誠曾經在日商巖井株式會社和三菱汽車工作。另一方面，內田誠雖然出生在日本，但他在埃及長大，在馬來西亞的美國學校讀書，曾效力於三菱汽車位於菲律賓和委內瑞拉等國的分公司。

受儒家文化影響很深的日本人，性格上內斂、含蓄，形成了獨特的溝通方式和公司文化。但內田誠更像是西方人，性格坦率，直言不諱，英語幾乎跟母語一樣好，日產汽車內部人士曾評價他是“長着日本人面孔的外國人”。

但是內田誠的風格卻很受雷諾的青睞。從加入日產汽車開始，內田誠的主要崗位都是在雷諾-日產聯盟採購組織，憑藉良好的英語，他與雷諾的溝通非常密切。內田誠在日產汽車短短15年（升任日產汽車社長之前），就從經理升到高級副總裁，在日產汽車內部被認爲主要的推動力來自雷諾。

更重要的是，內田誠在多個崗位上充分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2018年，內田誠出任日產汽車在中國市場的負責人。客觀而言，內田誠負責中國業務的時機並不好，一方面中國車市出現下滑，另一方面，日產在中國的新產品不多，在售車型大多進入了生命週期的中後期。

抵達中國後，內田誠很快着手修改了日產在中國的採購策略，在短時間內推動日產汽車動力總成零件生產落地中國。中國實行新能源車“雙積分”政策後，內田誠推動日產汽車在中國連續發佈了3款新能源車型。日產在中國電動汽車產品擴容和核心零部件本土化，被日產中國內部人士視爲內田誠最突出的貢獻。

在內外部環境非常不利的條件下，內田誠穩住了日產在中國的局面，2018年日產在中國的銷量同比增長2.9%至156.4萬輛，連續6年創歷史新高，爲集團貢獻了近三分之一的營收。

當前，日產汽車也面臨着全球性的業績下滑、削減成本的壓力，日產汽車需要一位能夠大刀闊斧改革型的CEO，很顯然，內田誠就是這樣的人選。

首要任務修復聯盟關係

日產和雷諾於1999年結成聯盟，雷諾持有日產43.4%的投票權股份，而日產只有雷諾15%的無投票權股份。和其他日本汽車公司相比，日產汽車最顯著的差異是外籍高管掌控了多數核心崗位。

舉例來說，日產汽車的組織架構裡，除了CEO（首席執行官）之外，還有5個以“C”開頭的高級管理職務：CPLO（首席規劃官）負責商品規劃和企業規劃，CCO（首席競爭官）負責產品研發、製造和質量，CPO（首席績效官）負責商務管轄，CQO（首席質量官）負責質量，CFO（首席財務官），負責財務。

6個“C”構成了日產汽車管理層的金字塔尖，2017年西川廣人接替卡洛斯·戈恩出任CEO之前，6個“C”裡面除了主管產品開發的CCO山內康裕外，其他都是清一色的“外國人”。他們分別是首席執行官戈恩，首席規劃官菲利普·克萊恩，首席績效官兼中國管理委員會主席爲何塞·穆諾茲，首席質量官克里斯蒂安·範德瀚德，首席財務官約瑟夫·皮特。

此外，日產汽車外籍高管的人數也遠超本田和豐田。據2018年財報信息，豐田全球有69名高管，其中外籍只有8人。本田汽車包括會長、社長、常務、專務在內共有39名高管，其中外籍高管只有1人。而日產汽車全球66名高管中，外國人佔到了將近一半。

由於日本公司通常實施終身僱傭制和年功序列制，高管和普通員工的薪酬差距並不是很大，決定薪酬的往往是員工爲企業服務的時間長度，即年金。但是對於外籍人才，日產汽車不得不按照國際標準，給外籍員工開出比日本社會高得多的薪資。因此就形成了“外國人”不僅佔據着更多的核心崗位，還拿着比日本籍員工更高薪資的“不平等”狀況。

2017年，戈恩准備推動雷諾全面合併日產汽車，全面激化了雙方的矛盾。2018年11月，戈恩因涉嫌財務違規被捕，雷諾和日產自此展開了主導權的爭奪。日本媒體報道說，日產汽車內部一直期待有一位領導人能將其“從被壓迫的狀態中解放出來”。戈恩被捕後，日產汽車已經有超過10名外籍高管出走，這被認爲是日產汽車對戈恩派系外籍高管的“清洗”。

但是內鬥的結果卻是兩敗俱傷。2018財年，日產汽車全球銷量爲551.6萬輛，同比下降4.4％；淨利潤爲3191億日元（約人民幣200億元），暴跌57.3%；營業利潤爲3182億日元，同比降低44.6％。今年第一財季（2019年4月~6月），日產汽車營收同比下跌13%至2.37萬億日元（摺合人民幣約150億元），淨收入進一步暴跌94.5%至64億日元（摺合人民幣約4.05億元）。

爲了扭虧爲盈，日產汽車計劃削減全球市場約10%的產能，並裁減1.25萬名員工，佔全球總僱員的十分之一左右。

在日本東京，日產汽車向媒體展示了L3級別的自動駕駛PRO-PILOT技術，最新的E-POWER混合動力技術和計劃在未來幾年推出的車款。這是日產汽車未來幾年賴以復興的關鍵產品和技術資源。

當然，更重要的是雷諾和日產聯盟關係的修復，而背景獨特的內田誠是關鍵人物。日產汽車一位人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隨着全球汽車市場競爭加劇，抱團取暖是各大車企共同的抉擇，“不能因爲日產和雷諾的聯盟出現問題而去否定‘聯盟’的價值。”

內田誠完成發言後，一位日產汽車的工作人員一連說了三個“新”，“新CEO、新日產、新時代”，他期待日產和雷諾能夠結束內耗，早日走上向上的軌道。

日產汽車董事會主席木村康也說：“日產需要相互支持的團隊領導，而且彼此的關係將更加透明。我們認爲內田誠是推動今後日產前進的合適的領導者，希望在他的帶領下，儘早實現業績的回升，重建新日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