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蓋茲分手梅琳達非特例 熟齡離婚爲何成趨勢？

在他們下一個人生階段，他們坦承：「我們不再相信我們能夠以伴侶身分一起成長。」(示意圖／shutterstock)

週二一早，科技巨擘比爾蓋茲和他的另一半梅琳達雙雙在推特拋下震撼彈：經過多重思量和努力，他們決定結束婚姻關係。

在共同聲明中，他們表示仍會繼續在他們共同成立的基金會共事，但在他們下一個人生階段，他們坦承：「我們不再相信我們能夠以伴侶身分一起成長。」

比爾蓋茲現年65歲，梅琳達56歲，他們在微軟相識，愛情長跑7年後結婚。在他們27年的婚姻中，除了3個孩子，他們還催生另一個婚姻結晶：比爾梅琳達蓋茲基金會，是世界上最大的基金會之一，20年來推動解決疾病控制、氣候變遷、平等等全球性議題。在疫情肆虐的這兩年，見到這對一同引領全球變革的靈魂眷侶分開，更令人感到唏噓。

在比爾和梅琳達提交給西雅圖金郡最高法院的離婚訴狀中，他們寫道：「婚姻已經破裂到無可挽回的情況。」目前，比爾和梅琳達最小的孩子滿18歲，代表家裡已沒有未成年人，他們據此要求法院批准離婚和分產。孩子一成年就申請離婚，比爾和梅琳達的分開可能醞釀已久。

近30年婚姻，蓋茲夫婦努力尋求「平等互重」的關係

這對願景相似的伴侶婚姻並非一帆風順，一位知情人士告訴《紐約時報》，過去這幾年，蓋茲夫婦關係多次瀕臨崩潰，但他們仍努力補救。比爾蓋茲2020年3月離開微軟和波克夏海瑟威（Berkshire Hathaway）董事會，一部分原因也是爲了多陪家人。

梅琳達在她2019年出版的書《The Moment of Lift》中提及，她和丈夫比爾之間的關係隨時間不停變動，他們兩個一直在改變自己，以達到真正的「平等」關係。

梅琳達還在微軟工作時，是一位管理超過1千人的高階主管，跟比爾蓋茲結婚生子後，她卸下權力大位、變成全職媽媽。特別的是，在性別平等觀念上，比爾蓋茲比梅琳達更超前，梅琳達在書中指出，比爾蓋茲的爸爸重視女性權益、媽媽在多個企業董事會任職，在這種環境中成長的比爾蓋茲，習於看到成功強大的女性。因此當梅琳達自願離職擔任全職媽媽時，比爾蓋茲驚訝直問「真的嗎？」反而是在傳統男主外女主內家庭長大的梅琳達，一開始認爲專心照顧小孩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但梅琳達漸漸感受到這種婚姻關係的不平衡。她在書中坦承，她懷第一個孩子時，她產生自我懷疑，比爾蓋茲當時是微軟執行長，天天忙到回不了家，他們無暇坐下來談談生活安排。幸運的是，比爾蓋茲願意主動調整、分擔家務，蓋茲一家會一起洗碗，當梅琳達說不想每天都由她開40分鐘車載小孩上學，比爾蓋茲主動說2天由他接送，此舉帶動班上其他爸爸也開始接送小孩。

有些關係問題談一晚就可解決，有些卻需要花上數年時間磨合，蓋茲基金會每年發佈的「年度信」即是一例。比爾和梅琳達成立基金會後，記者時常只問比爾蓋茲問題，甚至形容基金會是「比爾的基金會」。一天，梅琳達向比爾提議，寫給外界看的年度信應由他們共寫，由她的口吻說，一些議題將更有影響力；但比爾認爲，由他自己撰寫的年度信已行之有年，不需改變。梅琳達形容，情況變得「很火爆」，他們都很生氣，甚至以爲婚姻可能因此結束。

2013年，年度信標題依然是「比爾蓋茲的年度信」，但信中包含一則由梅琳達撰寫的短文；2014年，信件標題變成「蓋茲的年度信」，其中2段由比爾操筆，1段由梅琳達撰寫；最後，2015年，信件標題終於變成「比爾和梅琳達的年度信」，花了3年才完成這段關係演進。

梅琳達形容雙方關係：如果不能傾聽和尊重，再小的歧見都會放大

在婚姻中，比爾蓋茲樂於協調、完成一個平等的關係，因爲是一種「存活在世界上更有趣、更具挑戰的方式」。在2018年的蓋茲基金會年度信中，比爾形容，他和梅琳達在家庭和工作上都是好夥伴。

梅琳達表示，比爾心胸非常開放，樂於傾聽，完全不會懷疑她所說的個人經驗和判斷；比爾則說，大家都以爲梅琳達代表「感性」，實際上自己纔是容易對議題情緒激動的那一個，因此他仰賴梅琳達的分析力帶他落地，以及由梅琳達召集對的人精準解決問題。

這樣一對願景相似、互補、且願意互相溝通改變的夫妻，卻依然走向婚姻的終點。

梅琳達在《The Moment of Lift》描述他們的關係如何運作：「我們必須想出誰擅長什麼，並確保我們各自多做一點擅長的事，同時不在對方擅長的事上過度挑戰對方。但在我們同時都很有信心、卻意見不同的領域，我們也必須想出該怎麼辦。這不是我們可以逃避的事，因爲我們共同做出每個重大決定，如果我們不能學會如何透過傾聽和尊重管理彼此的歧見，那就算再小的意見不和都會放大。」

企業神仙眷侶紛紛離婚，熟齡離婚增加

2019年，亞馬遜執行長貝佐斯宣佈和妻子離婚，當時媒體紛紛借鏡蓋茲夫婦，看一段長久婚姻該怎麼維持。沒想到，2年後蓋茲夫婦也宣佈離婚。

結婚長達2、30年後離婚的「熟齡離婚」正成爲一股趨勢。熟齡離婚又稱爲銀髮離婚，代表這些夫妻頭髮都斑白了才結束婚姻關係。一個研究發現，50歲以下的美國伴侶離婚率沒有太大變動，但50歲以上的伴侶離婚率卻比1990年的數字翻倍，65歲以上的伴侶離婚率更是25年前的3倍。

這現象不只發生在美國，加拿大、日本、澳洲、印度和英國在近十年都出現熟齡離婚趨勢。

爲何越來越多中老年人離婚？有很多原因。其一是離婚已經不再污名化，因此小孩成年以後，覺得彼此不適合的伴侶決定離婚。其二是預期壽命增長，因此中老年人更願意放下不適合的人，在人生下半場過不一樣的生活。

不過，熟齡離婚存在許多風險。例如，成年子女可能被迫在父母兩邊選邊站，傷害家人感情。除此之外，財產分配更是一大問題，在長達數十年的婚姻關係中，雙方累積人壽保險、社會福利、投資、退休福利等財產，使分產變得相當複雜。

這在蓋茲夫婦身上更成爲引人矚目的話題。截至5月3日，比爾蓋茲身價1,305億美元，排名全球第四。蓋茲夫婦是美國最大的農地所有者，由Cascade Investment控股公司管理比爾蓋茲的個人資產，擁有四季酒店、加拿大國家鐵路公司、美國最大汽車經銷商AutoNation的大量股份。他們在華盛頓州擁有一個6萬6千平方英尺的豪宅房地產。

據傳，蓋茲夫婦已經有婚前協議，知道該如何劃分財產。根據5月3日的美國監管申報文件，比爾蓋茲利用Cascade Investment轉移價值逾18億美元的股票給梅琳達。這些移轉給梅琳達的股票包含約15億美元的加拿大國家鐵路股票，以及逾3億美元的AutoNation股票。

但他們的另一個孩子：基金會，因爲他們離婚，計劃方向和資源配置可能受影響。Sideman&Bancroft離婚律師馬齊（Monica Mazzei）說，有關蓋茲基金會和家族辦公室最大的問題，在於未來兩人攜手合作的程度有多深。通常基金會和家族辦公室會一分爲二，以擁有更高自主度。

「比翼鳥」蓋茲夫婦，人生下半場望向不同方向

比爾蓋茲和梅琳達雖承諾會繼續一起替基金會努力，但人生不再相連後，他們改善全球問題的着力點也將不同，象徵他們人生的聚焦點變化。

比爾蓋茲致力於提升大衆對免疫、疾病控制意識，而梅琳達將主力於提升全球女性的權益。2015年，她成立一間投資公司Pivotal Ventures，致力於縮小科技產業的性別差距、提供創投資金給女企業家等目標。《西雅圖時報》（The Seattle Times）2019年時報導，Pivotal Ventures使梅琳達感到完整，她不再只是比爾蓋茲的老婆、或是蓋茲基金會的創始人。梅琳達稱呼Pivotal Ventures公司是「我的房子」。

比爾蓋茲和梅琳達結婚時，比爾的爸媽送給他們一對鳥雕像作爲禮物，兩隻鳥並排着放在他們住家門前，看着地平線。梅琳達以前曾說，她覺得比爾和她真的就像那對鳥一樣，因爲他們總是看着同個方向、同個願景。但未來的他們，將不再比翼雙飛，而是各自飛向最嚮往的一片天空。

《商業週刊174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