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共存論掀陸網路民族主義 CNN：零容忍對Delta有效

圖爲南京醫護人員走進校園爲女學生打疫苗。(圖/中新社)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0日報導，隨着高度傳染力的Delta病毒在大陸過半省份蔓延，大陸傳染病專家張文宏呼籲政府拋棄病毒零容忍的戰略，改爲與病毒共存。此語一出引發大陸網路民族主義者的激烈抨擊，也讓專家憂心類似攻擊將產生寒蟬效益，不利於公共衛生的公開討論。不過，從大陸確診數已下降至個位數來看，零容忍戰略或許是目前最適合大陸的做法。

隨着具高度傳染力的Delta變種病毒，7月在中國大陸境內爆發，在上海備受大陸民衆尊敬的傳染病專家張文宏開始呼籲，民衆應有心理準備要與新冠病毒長期共存，此語卻引發激烈辯論。

※病毒零容忍控制疫情

一年多來，中國大陸採取病毒零容忍的做法，透過嚴格執行封鎖迅速控制疫情的爆發。不可諱言，這種作法相當程度控制病毒的擴散；然而，即使採取這樣嚴峻的做法，隨着大陸機場的清潔人員爆發出12起Delta變種病毒確診案例，這款變種病毒迅速攻陷大陸一半以上的省分，並在3周內讓確診人數超過1000人。

Delta變種病毒的快速蔓延恰巧碰上北京提高疫苗接種的力道。根據大陸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大陸已施打19億劑的國產疫苗。

被稱爲「上海佛奇（Anthony Fauci）」的張文宏在社羣媒體上表示，現有疫苗可能無法徹底根除新冠病毒，即使完成兩劑疫苗的接種仍可能感染病毒，不過感染率會下降、死亡人數也會減少。「我們所經歷的不是最艱困的部分，更難的是如何找到與病毒長期共存的智慧」。

事實上，與病毒共存並非甚麼十惡不赦的提議。大多數的科學家認爲，新冠病毒恐持續困擾人類。包括英國與新加坡在內愈來愈多的國家，都選擇共存戰略，認爲新冠肺炎最終會成爲危險性較低的流行病，就跟流行性感冒一樣。

※網路民族主義的攻擊

但在中國大陸，張的言論卻引發網路大量攻擊；由於大陸官方不斷將防疫成果歸因於病毒零容忍戰略，張明顯與此相悖。部分憤怒的民族主義者，斥責其爲「盲目崇拜西方思想的叛徒」，另有人宣稱他與外國勢力勾結、破壞大陸新冠病毒的防疫，還有些人將矛頭指向他的博士學位，將他20年前的博士論文挖出，指責其抄襲。

張取得博士學位並任教的復旦大學15日發佈聲明，表示已收到對張的投訴，也知道網路上質疑他的論文，將會對此展開調查。

※疫情討論高度泛政治化

報導認爲，對張的攻擊恰巧凸顯大陸新冠病毒防疫戰略已呈現高度政治化的特色。自大陸成功控制疫情爆發以來，共產黨就不斷宣傳其防疫措施，進而證實威權政治體制的優越性。

病毒零容忍戰略被視爲對美國等西方民主國家意識形態的回擊，也是道德勝利。從這些國家一直在試圖控制病例與死亡人數的增加，更證明前述論點。

《人民日報》更發表評論，陸前衛生部長高強抨擊與病毒共存的想法，指責英美根本無視人民健康與安全，導致疫情死灰復燃。「英美等國政治體制的缺陷，才導致新冠肺炎決策的失誤，這是過度強調個人主義價值觀的必然結果」。雖然沒有點名，但高強寫道他很訝異看到有大陸專家提倡共存論。

高的文章不止進一步擴張民族主義對張的怒火，也表明大陸會持續零容忍的戰略；但仍有多名專家、學者與支持者爲張辯護。

※寒蟬效應的產生

北京大學公衛學院教授寧毅在微博上發佈自己與張的合照，並評論「如果我們不能保護像張文宏這樣無私的專家，我們的社會註定滅亡」。

復旦大學嚴鋒認爲，對張的政治迫害恐帶來寒蟬效應，「以後誰敢說真話，誰敢擔責任，誰會按照自己專業判斷行事」。另有微博用戶表示，對張的攻擊讓人回想起文革時期；當時，科學家、知識分子與藝術家，往往被認爲政治不正確而遭紅衛兵公開羞辱或野蠻攻擊。

事實上，這不是張第一次遭到民族主義者的攻訐，而民族主義藉由攻擊、壓制自由溫和聲音，愈來愈主導大陸社羣媒體。2020年，張因主張給小孩在早餐給小孩吃雞蛋與牛奶來補充蛋白質，而不是選擇傳統的粥，被抨擊爲迎合西方生活方式。

香港大學病毒學家金冬雁警告，討論疫情控制的公共空間快速縮小，這情況令人憂心。政府應鼓勵參與決策的專家與民衆溝通，不同的意見都應該有發言的管道。從公共衛生的角度來看，只允許一種聲音不健康也完全危險。

不過，近日大陸本土病例已下降至個位數，表明零容忍策略的控制措施，的確對Delta變種病毒發揮作用。也因此，張18日打破沉默，收回先前學會與病毒共存的呼籲。「我們國家採用的新冠戰略是目前最適合我們的戰略。你必須親自穿這雙鞋，才知道它合不合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