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沒有邊界感的冒犯!

拋開場合講審美都是僞時尚。

一場沒有事先張揚的小規模 “ 走秀 ” 近日發生在故宮:四位哥特妝容和服飾的 “ 外國 友人 ” ,驚現在大紅牆琉璃瓦的紫禁城內,他們的造型和妝容引來無數遊人的 “ 駐足 ” 。

隨後,被請出了故宮……

Rick Owens 和他的團隊 “驚現”故宮▐

“走秀”故宮的四位外國人,絕非無名之輩,他們是設計師Rick Owens和他的團隊。Rick Owens的設計風格被稱爲“哥特式極簡主義”,用建築般的簡約線條勾勒出蘊含宗教感的服裝,有着濃厚的“暗黑系”審美張力和充斥搖滾精神的叛逆內核。Rick Owens爲知名品牌操刀過成衣和高定系列,也擁有自己的同名品牌,甚至跨界傢俱領域。不可否認,他是一位有作品、有名氣,頗受一些人認可的設計師。

Rick Owens 2025春夏巴黎男裝周▐

大概也正因如此,設計師對自己被從故宮“請出去”一事頗爲不解,甚至叫冤,認爲自己有穿衣的自由,只是通過時裝在達標個性,並沒有錯。

我們雖然是時尚媒體,但也覺得:不被請出去纔怪!

國內網友對故宮這一次管理行爲清一色的支持,因爲“衣着整潔,不得做出有礙觀瞻,有損形象的行爲”這是白紙黑字寫在規定裡的。“請出去”的原因是幾位遊客在這個環境裡不得體,並非國人不懂藝術。我們有自己的時裝週,有自己的搖滾音樂節,有自己的前衛先鋒藝術展,我們有的是舞臺歡迎美學的碰撞和交流,我們不是無法審美哥特文化,只是拒絕“沒有分寸的冒犯”。

同樣是 Rick Owens 的風格,同樣與中國文化碰撞,

但當場景是 “天才之城”大秀,會友好地“請他進來”▐

“冒犯”其實在時尚圈無所不在。今年的時裝週上,冷漠的新娘披着血跡斑斑的婚紗、殷紅的人形物宛如幽靈緊緊貼附在模特的背後……這都是一種飽含“冒犯”的設計語言。用材質“冒犯”着對於聖潔和幸福的詮釋,用剪裁“冒犯”着傳統概念裡服裝的用途, Robert Wun的T臺上,就是這樣用帶着恐怖和詭異的色彩,詮釋設計師“forlove”的概念。

設計師Robert Wun的震撼作品▐

要知道在時裝的領域,Rick Owens這一類“冒犯型”設計師從來不在少數。 不要狹隘地認爲他們的誇張是審醜或者單單爲了譁衆取寵,T臺有自己可以“冒犯”的領域。 臺下看客或多或少從事着相關的領域,那些未曾出現過,甚至略帶破壞性、進攻性的思路,是他們視若珍寶的靈感。 從縮短一寸的裙襬到內衣外穿的出格,時尚正是在這些步子或大或小的試探與顛覆中保持着鮮活的生命力,最後流淌到各處,滋潤着花花世界。

但潮流的冒犯僅針對潮流。1990年的麥當娜,在演唱會上以一件錐形的金色胸衣冒犯着輿論。她爲自己的女性特徵驕傲,用同樣曲線畢露但不諂媚、不討好的姿態擊碎男凝下對“物質女孩”輕蔑。這種態度貫穿了這位流行天后的一生,但當她扮演——貝隆夫人時,立刻收斂了所有的叛逆和犀利,以典雅和得體來詮釋阿根廷“永不凋謝的玫瑰”。

被稱爲麥當娜後繼者的Lady Gaga也是同樣理解分寸。2008年她橫空出世,以“衣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冒犯着各大紅毯和典禮的無趣和刻板,宣誓自己纔是前衛的風向標。但再看她三次登臺獻唱美國國歌,卻從不施怪誕的妝容、着離奇的衣裙。

懂得冒犯的人,就更會知道不合時宜的“冒犯”,很不時尚。維密秀上的天使們展示着美麗的身體,它是自信、是健康、是美,但是穿去米其林餐廳吃飯,照樣會被“請出去”。

“冒犯”一詞因前幾年脫口秀節目的火爆,搬進了大家的日常用語裡。而隨後出圈的脫口秀演員們卻頻頻在圈外碰壁。越是在節目裡因爲大膽的“冒犯”而出圈、收穫無數支持,也越是容易被“冒犯”標籤所累。

美劇《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講述了

女脫口秀演員 在那個時代的生存環境。

如今,女脫口秀演員的觀衆變多了,

但不代表脫口秀的觀衆變多了▐

誠然,激進的言論本來就會面臨着同樣的強烈的喜惡,而對於他們來說更大的瓶頸在於,絕大多數的場景裡,聽衆完全不期待被冒犯。

大家走進脫口秀的劇場,就是爲了聽到一些尖銳的發言,辛辣的諷刺,沒人是奔着雞湯味衝腦門子的家長裡短。在劇場裡,“冒犯”擁有演員與觀衆互相默許的安全區。可是購物節,我們要的是物美價廉、物超所值,不是追求什麼醍醐灌頂的智慧或者會心一笑的機靈。在電商圈積攢多年人氣的李佳琪,一朝批評兩句“努力了嗎”就立刻大翻車,連“說教”都顯得令人生氣的場景氛圍裡,“冒犯”兩字也委實沒有必要。

郭德綱常在演出中強調:臺上無父子,臺下立規矩。

周杰接受易立競的採訪說:“你要開得起玩笑!”是個不合理的邏輯和要求。

大家越來越明確“玩笑”這種東西,得聽的人覺得好笑纔算玩笑。更何況砸掛、吐槽、諷刺、這些不同程度上的“冒犯”,互相約定好了就是幽默感,但缺少了共同的默許,就離尋釁滋事不遠了。蹦迪喜聞樂見,但墳頭蹦迪,欠揍。

受夠了那些在民俗節日或者有紀念意義的場合穿着其他國家民族服裝或者大搞誇張Cosplay的人,被保安拖出去時還楚楚可憐或憤憤不平。這不是什麼自我表達的問題,不要甩開審美狹隘的帽子。這口鍋,時尚不背。

食品安全裡流傳頗廣的一句話叫: 脫離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 我們就不僭越其他領域了,只小小地呼籲一句: 拋開場合講審美都是僞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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