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搭機遇難的「氧氣罩理論」談為什麼孩子諮商 更要重視父母情感需求

飛機上的安全指引提醒父母，在發生緊急情況時，他們應該先戴上自己的氧氣罩，然後再協助孩子戴上其氧氣罩；同樣地，當一個孩子被轉介來接受治療時，重要的是我們不該忽視父母的需求。 示意圖／ingimage

以心智化做爲基礎框架與父母工作

我們認爲，在與父母工作時，合理的彈性是很重要的（Slade, 2008）。史萊德（2008）說的合理的彈性，是指治療師可以認知到，當與父母一起工作時，不可能總是保持一個純粹的方式與固定且事先預定的結構。有時，可能有必要更常（或更少）地與父母會談；在會談之間提供電話或其他聯繫方式，或設定界線以限制接觸；只有在父母一起來時才見他們，或建議他們分開來會談會更好；或安排父母與子女的聯合會談，或只與父母一起工作，而不需要讓孩子進到治療室。這樣的變化可能會使與父母的工作變得混亂，但史萊德提醒我們，只要治療師堅持住工作的目標與基本目的，仍然可以處於合理的彈性中，而非對一連串危機的混亂反應。（當然有時這項工作還是會給人這樣的感覺。）關照父母也意味着對他們的危機與需求保持彈性及給予迴應，即使這些危機和需求可能與治療師或治療團隊關注的焦點完全不同。特別是在與面臨壓倒性困境的脆弱父母合作時，這種彈性是至關重要的。

正如我們希望本章可以清晰地說明，在MBT-C中與父母的工作不單只是爲了支持孩子的治療；它是介入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理想情況下，這些會談應該定期進行，讓親職工作並非只是提供一個偶爾的機會來跟上孩子的最新狀況，而是提供一個可以持續一起工作與思考的空間。MBT-C在這方面的總體目標是幫助父母發展出反思的立場，具體目標如下：

飛機上的安全指引提醒父母，在發生緊急情況時，他們應該先戴上自己的氧氣罩，然後再協助孩子戴上其氧氣罩；同樣地，當一個孩子被轉介來接受治療時，重要的是我們不該忽視父母的需求。這不僅是因爲父母在幫助孩子方面扮演重要的角色，也是因爲孩子在治療中的任何改變若要能維持下去，就得仰賴父母持續盡力地將環境維持在有助於改變的狀態。就恢復知識上的信任而言，馮納吉與艾莉森（2014）提出一個重要的觀點來重新框架治療中的改變，即在治療中穩健心智化的出現只是改變歷程的開端。在成人治療的脈絡下，他們寫道：

如果對成人的治療是如此，那麼對孩子的治療就更是如此了。幫助父母在關係壓力下改善心智化能力，有助於孩子心智化能力的發展。在本章中，我們希望闡明MBT-C治療師可以透過哪些方式促進父母做所有這些事情的能力，以支持孩子重新從生活中的重要成人身上學習的能力。

我們一開始的基本假設是，大多數父母都有一個深切的願望，那就是要公正地對待孩子，要成爲最好的父母，無論他們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不管是經濟壓力、心理困境，還是他們自身孩提時代的關係創傷或忽略等。然而，儘管懷抱着最好的意圖，努力試着不要落入過往重複的模式，這些父母往往還是需要協助，才能成爲他們希望成爲的父母，培養出思考以及與孩子相處的技巧，好幫助他們的孩子成長、茁壯。親職教養可說是人類最重要和最具挑戰性的工作之一，也是最有價值和最有意義的工作之一；但孩子被轉介至臨牀服務的父母經常會需要幫助以找到與孩子相處的方式，並且支持孩子的發展。尤其是當父母自己在孩提時期沒有經驗過這樣的關係時，就幾乎沒有內在的角色楷模可以指引他們，所以他們會更需要協助。

圖爲《心智化兒童治療：與兒童及家長工作的實戰手冊》書封。心靈工坊提供

雪上加霜的是，有情緒或行爲問題的孩子的父母可能更難對他們的孩子心智化，因爲這些困難可能會喚起不舒服的、有時甚至難以承受的情緒，例如憤怒或無助，因而又幹擾了父母的心智化能力。孩子的氣質可能與父母或其他手足截然不同，這使得父母很難確認與理解孩子是如何經驗這個世界的。有時候，這會讓他們覺得孩子是故意搗亂，只是想要調皮或是激怒他們周遭的人。

令人困擾與有外化行爲的孩子甚至會使最體貼與有愛心的父母感到緊繃，並侵蝕到伴侶關係，特別是當父母中的其中一方承擔較大的照顧負擔，或者父母在如何迴應孩子的困難上意見不一時。對自己的孩子抱有負面情緒往往被視爲禁忌，甚至連父母自身都難以承認。對這種「禁忌的情感」感到內疚可能也會導致否認，阻礙心智化與建設性的問題解決。因此，與父母一起工作的重要目標是幫助他們對自己的感受心智化，才能更好地理解他們自己對孩子的反應，從而變得更具有彈性與開放。

※本文爲心靈工坊出版的《心智化兒童治療：與兒童及家長工作的實戰手冊》，未經同意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