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米蘭昆德拉再無改編電影 《布拉格的春天》成絕響

《米蘭昆德拉:從玩笑到無謂的盛宴》電影劇照,圖中爲米蘭昆德拉。(佳映娛樂提供)

《米蘭昆德拉:從玩笑到無謂的盛宴》電影劇照,圖中爲米蘭昆德拉。(佳映娛樂提供)

《布拉格的春天》由丹尼爾戴路易斯和茱麗葉畢諾許留下經典演出。(佳映娛樂提供)

文壇大師米蘭昆德拉以《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享譽全球,並且被好萊塢翻拍爲《布拉格的春天》,爲丹尼爾戴路易斯和茱麗葉畢諾許留下經典演出。然而爲何在該片之後,昆德拉卻決定絕不再讓他的書被拍成電影?在本屆文學閱影展開賣即秒殺的開幕片《米蘭昆德拉:從玩笑到無謂的盛宴》中,試圖爲這個世紀謎團提供解答。

米蘭昆德拉以《玩笑》、《生活在他方》、《賦別曲》、《笑忘書》等作品奠定文壇地位,但一直到1984年的作品《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被拍成電影《布拉格的春天》,才讓他真正紅遍全球。事實上,該片製片索爾薩恩茲原本想找與昆德拉熟識的捷克斯洛伐克同胞《飛越杜鵑窩》導演米洛斯福曼執導,但因福曼當時家人都還在捷克斯洛伐克,爲顧慮家人而不便執導,才由美國導演菲利浦考夫曼接下重任。

米蘭昆德拉是1960年代捷克斯洛伐克新浪潮電影背後的重要推手之一,也曾親自將他的小說處女作《玩笑》改編爲電影劇本,爲何後來卻對他的小說拍成電影如此抗拒?《布拉格的春天》編劇尚克洛德卡里耶爾回憶,當時他與昆德拉花了數月時間討論修改法文劇本,昆德拉還特別多加了幾句原着中沒有的臺詞。但後來劇本被片廠改成英文版拍攝時,卻並沒有與昆德拉討論。昆德拉的友人透露,他看了電影后感到錯愕失望,不僅不喜歡電影,更由於他之所以聞名於世竟然是因爲書被拍成電影,而覺得當初不該這麼做,下定決心絕不再讓人將他的書改編成電影。

法國哲學家貝爾納亨利李維則表示:「昆德拉的小說藝術就是在告訴我們,所有人物都是動態的,他們總是不斷在改變,隨着每次閱讀,他們都不一樣,他們是昆德拉的哲學假設。可是小說拍成電影,假設卻因爲一張臉而變成確定,某個偉大的男演員或女演員的臉,把自己的特徵借給了這個假設。」觀衆從此記得的都是丹尼爾戴路易斯和茱麗葉畢諾許,他們以他們的明星臉龐取代了書中的托馬斯與特麗莎。

昆德拉在因《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紅遍全球后,更因外界對他的作品過度政治化的解讀感到不耐,認爲自己明明寫的是愛情故事,卻只被標籤爲反共異議作家。「如果我寫了一個愛情故事,裡面有三行提到史達林,人們就會只討論那三行而忘了其他部分,或是在其他部分裡尋找政治的暗示,把其他部分都只當成是政治的隱喻。」

昆德拉其實早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出版的25年之前,就已開始構思這個故事,但當年他卻還沒準備好,結果完全搞砸了,只留下了兩個主角特麗莎與托馬斯,以及一個重要的場景:托馬斯獨自看着窗外,對自己說出德國諺語Einmal ist keinmal. (一次算不得數,一次就是從來沒有。只能活一次,就像是完全不曾活過。)因爲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永遠無法驗證哪個決定纔是對的,無法知道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是真的愛一個人,還是那只是愛的幻覺。這個哲學命題就這樣在他腦中纏繞了25年。

昆德拉表示,對他來說,角色所代表的主題比角色更早出現,一個角色的存在,只是爲了讓他用來探索某個主題。例如特麗莎,是一個對她自己的身體感到尷尬的女子。他利用這個角色來提問「什麼是身體?我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身體?」而托馬斯在書中根本沒有任何描述,讀者可以把托馬斯想像成任何樣子,他不必花費篇幅描述托馬斯,因爲托馬斯這個角色根本就與任何外在細節無關,托馬斯只是用來乘載他主要探討的存在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