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新路連兩國（共建“一帶一路”· 第一現場）
本報記者 程是頡 邢 雪 屈 佩
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沿線的塔吉克斯坦村落。圖爲中國路橋提供中塔公路已完工路段。圖爲中國路橋提供在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施工現場，裝載機正在清理路面積雪。圖爲中國路橋提供在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施工現場，工作人員正在鋪設瀝青。本報記者 程是頡攝汽車行駛在中塔公路上。舒赫拉特攝
中國和塔吉克斯坦山水相連，帕米爾高原見證着兩國友好交往的悠久歷史。
帕米爾高原古稱蔥嶺，這裡奇峰林立、羣山綿延不絕。古絲綢之路曾穿越此地，聯通東西方。如今，一條跨越帕米爾高原、連接中塔兩國的新公路，正蜿蜒盤旋於崇山峻嶺之間，見證着絲路精神的傳承。
希望之路——
“我們都期盼着新公路的貫通”
從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出發，行車7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卡拉依洪姆——中塔公路二期部分關鍵路段建設項目(以下簡稱“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的起點。“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壯舉在這裡生動上演。
中塔公路初建於上世紀40年代，西起杜尚別，東至中塔邊境闊勒買—卡拉蘇口岸，與中國的喀喇崑崙公路相連，全長超過1000公里，對於塔吉克斯坦的物流運輸、對外交流具有重要意義。
隨着中塔兩國陸上貿易迅速發展，中塔公路通行量持續攀升。然而，由於自然災害頻發和年久失修，中塔公路原線大量路段損毀嚴重，已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通行需求。2009年，由中國路橋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國路橋”)負責的中塔公路改擴建項目開始實施。2014年，全長約150公里的中塔公路一期杜尚別至丹加拉路段改造正式完工，滿足了沿線居民的交通需求。
2022年9月，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啓動。項目位於戈爾諾—巴達赫尚自治州，全長92.339公里。建設中，中國路橋團隊精心規劃，多處改線，新建2條隧道、16座橋樑和5個明洞，並將路面由原來的4米拓寬至12米。
“我們太需要一條新的公路了。”當地司機哈伊爾告訴本報記者，以前開車走這條路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這條道路狹窄多彎，路況惡劣，交通事故頻發，擁堵更是常態。工程完工後，通行時間將從原來的5小時減至1.5小時。
“整條中塔公路地處高原，沿線地形複雜多變，多處地段是泥石流和山體塌方高發區，施工環境十分艱險。”中國路橋塔吉克斯坦辦事處總經理李長偉告訴本報記者，“這就是爲什麼不到100公里的項目，工期卻要4年。”面對重重挑戰，項目建設團隊不斷創新施工策略，解決施工難題——最高開挖線與路面的垂直距離高達76米，他們就修建便道上山，從山體上部高點逐層爆破施工；在橋樑、明洞等結構物施工前，修築交通便道，以保障施工期間交通通暢。
“修路的工作雖然辛苦，但我也收穫了很多。”項目塔方員工賈姆舍德家住在改擴建路段附近的村子裡，工程開始後他應聘加入了項目建設團隊。在工作中，他勤奮認真，在中方同事的幫助下掌握了混凝土拌和等操作技能，收入逐步提升，一家人的生活越來越好。“村裡有不少人在項目上工作，我們都期盼着新公路的貫通。”
機遇之路——
“幫助塔吉克斯坦更好地與中國市場聯通”
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途經15個自然村。從高空俯瞰，嶄新的柏油馬路宛如一條綢帶，在山野間蜿蜒伸展，將兩側村落串聯起來。
村民拉賈巴里佐達的家就坐落在新公路旁。以往爲了購買日常所需，他經常徒步數公里前往鎮上，一來一回需要兩三個小時，現在出門採買變得很輕鬆，“只需要15到20分鐘，我就能開車去鎮上逛逛”。
目前，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已完成全線60%左右的路面攤鋪工作，極大地改善了當地通行狀況。卡車司機穆罕默德經常跑中塔公路，特別關注項目進展。從前，這條路上山體滑坡是常事，車輛總被滯留途中，一耽誤就是好幾天。“現在路況有了很大改善，路上的貨車也越來越多了。”穆罕默德說。
採訪途中，記者遇到一列車隊迎面駛來，20餘輛純白塗裝的中國新能源汽車在高山峽谷間穿行。當地人告訴記者，這是中國新能源車企向塔方企業交付的新車，最近一段時間，常有這樣的車隊駛過。
此前，由於交通不便，大部分銷往塔吉克斯坦的中國汽車只能通過烏茲別克斯坦中轉進入塔市場，運輸成本高昂。如今，中塔公路成爲中國汽車進入塔吉克斯坦的一條重要線路。
當車隊停下休整時，陪同記者採訪的賈姆舍德好奇地走上前，仔細打量着新車，從外觀到內飾都看了個遍，還與車隊司機交流，瞭解車輛的操控、動力、續航等細節。
車隊領隊奧迪利介紹：“這批車輛的目的地是杜尚別。現在，越來越多的出租車公司使用中國新能源車作爲運營車輛。等路全部修好了，新車就可以用拖掛式運輸車全程運送，大大降低運輸成本。”
人暢其行、物暢其流給地區發展注入新活力。預計2026年道路全線建成之後，杜尚別與戈爾諾—巴達赫尚自治州之間的貨物運輸效率將提升30%，運輸成本有望降低20%。
2023年，中塔雙邊貿易額接近40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中塔公路正不斷成爲沿途城市的機遇之路、富裕之路。”塔吉克斯坦國家科學院歐亞研究所首席研究員阿卜杜加尼·馬馬達齊莫夫說，“中塔公路改擴建項目將進一步改善兩國陸路交通條件，幫助塔吉克斯坦更好地與中國市場聯通，爲我們帶來更多發展機會。”
民生之路——
“改善了當地村民的生活水平”
基什瓦爾家住中塔公路旁的努瞭望德村。村裡的年輕人大多外出務工，老人則留在家中，或是幫年輕人帶孩子，或是養幾頭牲口謀生。過去，村裡道路破舊不堪，雨雪天泥濘難行，村民外出總是滿身泥土。
去年8月，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修到了村子附近，村民通過區政府向中國企業求助，希望他們幫助修整村裡的道路。很快，中國路橋的工程師就來到村裡現場勘察。開始施工後，村裡道路太窄，大型設備進不去，中國路橋就採用人工攤鋪的方式作業。基什瓦爾還記得路修好的那一天，孩子們興奮地在新路上嬉戲打鬧的情景。
中塔公路沿線氣候條件惡劣。桃夫麥村村民納烏魯茲對2023年初的大雪記憶猶新。當時，由於積雪過多，村裡多處道路受損，雪崩引發的積雪超過百米，村子連通外界的道路徹底中斷。
“路一直不通，村民家裡存的草料不夠，牲口就會斷糧。”納烏魯茲回憶道。中國企業在雪崩發生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組織人員隔離危險區域，當天就清理了道路障礙。“以往遇到這麼大的雪崩，至少要一週才能通車，感謝中國朋友。”納烏魯茲感慨道。
自中塔公路二期建設項目啓動以來，中國路橋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幫助道路沿線村莊修整道路18公里，開展了一系列“小而美”民生工程。“改善了當地村民的生活水平。”李長偉說。
塔吉克斯坦民族大學孔子學院教師夏冉十分關注中塔公路建設進度，他正通過研究古絲綢之路，追尋着兩國友好交往的歷史。
“從文字資料中能夠發現，張騫曾跨越帕米爾高原，到達距離杜尚別25公里的吉薩爾地區，受到熱情款待。他所開闢的路線後來發展成爲絲綢之路，形成了‘使者相望於道，商旅不絕於途’的盛況。”夏冉說。
如今，在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推動下，包括中塔公路在內的一系列重點項目紛紛落地，兩國間務實合作持續深化，友好事業不斷髮展。越來越多的塔吉克斯坦青年開始關注中國、瞭解中國，前往塔吉克斯坦求學、經商、旅遊的中國人數量也在持續攀升。
路的建設仍在繼續，賈姆舍德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了新規劃。他想把中文學好，買一輛中國新能源車，以後成爲一名導遊，“開着車帶中國遊客領略帕米爾高原的壯美風光。”
《 人民日報 》( 2025年01月14日 1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