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不配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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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客(ID:Rockerfm)
01
俞敏洪的日子不好過。
2021年6月23號以成功企業家形象接受採訪;
一個月後就收到史上最嚴“雙減令”。
最近俞敏洪的個人年終總結裡說:
作爲教育行業龍頭老大的新東方首當其衝,市值跌去90%、營業收入減少80%、裁員6萬、退學費和員工安置費等現金支出超過200億。
資本市場總是人走茶涼,哪怕俞敏洪寫這些是在爲堅守的兄弟打氣。
但沒人需要一個不能賺錢的老大,新東方集團當衆打臉:
俞敏洪不代表公司觀點。
人過六十、事業重挫。
去年還送走了被視爲精神導師的母親。
“29年前,父親去世,我的生命塌陷了一半;
現在媽媽離開,我生命的另外一半也塌陷了。不管我們多大多老,有父母在我們還知道來路,失去父母我們只有歸途”。
但俞敏洪就是不倒。
不需要再羅列最近他所做的事,恐怕所有人只好奇一件事:爲什麼俞敏洪還可以這麼硬?
直到我看了這部《中國合夥人》。
很難想象一個商人的成功史,居然能被冠以“中國”二字,而且沒人覺得這是過譽。
本來導演陳可辛想拍的主角是馬雲。
但馬雲當時的形象是完美的成功商人,很難拍出真實骨血所以放棄。
主角只能是俞敏洪,因爲他才能代表中國情緒。
影片拍完後陳可辛做了一句話總結:中國的英雄是可以跪的。
但俞敏洪本人卻極度反感這部片。
電影拍完後他特意發了條微博和電影撇清關係:
“沒見過陳可辛、沒投資、堅決反對把新東方搬上銀幕,現在和未來這部電影和我都沒有關係。”
瞭解俞敏洪對《中國合夥人》的憤怒,才能讀懂真正的俞敏洪。
看透電影角色和真實原型的差異,你就不會再問俞敏洪爲何還能這麼硬。
02
《中國合夥人》的故事,本質上在說梁山好漢爲何散夥?
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一個“權”。
窮人的第一要務是賺錢,但有錢就該談誰做主了。
有權才能更有錢;
所以結局只能是兄弟撕逼。
而衆叛親離的成東青,終於成了合格的商人。
這是一個公衆可以理解的故事模板。
或者是陳可辛相信的價值觀。
但電影播出後,柴靜採訪了俞敏洪和他分道揚鑣的兄弟。
電影裡的俞敏洪被拍成一個獨裁者。
但現實中的俞敏洪哪怕三兄弟鬥到最兇時,他知道自己只要說一句“新東方是我幹出來的”就能立馬停止爭吵。
但他連說這句話的衝動都沒有。
因爲說了兄弟就散了。
即使最後的結果還是分家,可他們還認爲新東方時俞敏洪是老大。
這都是商業大佬級的人物,彼時他們的社會地位絕不亞於俞敏洪,爲何還要在公衆場合長別人志氣?
尤其說這話的王強,還是出了名的“看不上”俞敏洪。
因爲俞敏洪不能僅僅用“商人”來定義。
而這恰恰是陳可辛不能理解、或者不相信的地方。
《中國合夥人》其實是在拍他的成功史。
他一定要在電影里加上一段在美國端盤子,而且連小費都不配拿的劇情,因爲這是他的真實遭遇。
所以電影最後賺到錢的主角最想做的一件事是:
西裝革履回到當初端盤子的快餐,用錢砸死那個當初羞辱他的服務員。
電影裡並沒有在拍兄弟情,因爲所有人的行爲驅動力都是利益。
兄弟一挖了俞敏洪的牆角,要自己開一家英語培訓學校;
兄弟二徹底躺平不幹;
成功守住財富的俞敏洪也徹底掉進錢眼裡。
只能說西式教育下長大的陳可辛並不理解中國。
俞敏洪三兄弟現實中分道揚鑣後,王強連續幾年免費爲新東方做了幾百場演講;
不再缺錢的徐小平卻深夜夢醒後哭過,因爲夢裡俞敏洪不帶他玩了。
人生走到這個境界,財富早已不是第一驅動力。
能讓三人在時間裡隔着重重誤會還能保持神交的,或許是他們在俞敏洪身上看到了更高維的東西:
那是陳可辛沒拍的一面,恰恰是俞敏洪最在意的一面。
03
除了是商人,俞敏洪也是老師。
這本是互斥的兩級。
如果新東方沒上市,俞敏洪或許還能掌握企業大方向。
但新東方又是中國教育海外上市第一股。
資本求快、教育求穩。
投資人要求每年20%以上的回報率,但任何學校都做不到每年擴招20%學生。
當成人英語培訓的紅利消失,新東方只能把觸手伸向小學生。
去年上《十三邀》時,俞敏洪終於在公衆前承認自己的迷惘:當素質教育變成軍備競賽,是否加劇了社會不平等?
當時俞敏洪身上屬於“老師”的那部分,可能所剩無幾了。
但很奇怪,如今新東方業務重挫,俞敏洪反而被更多人稱爲“俞老師”。
可能很多人已經忘記,俞敏洪不僅是中國勵志教父;
新東方還曾是中國精神偶像的搖籃:
羅永浩、李笑來,唐寧、胡敏、陳向東、包凡一、劉暢、李哲、印建坤、馬薇薇等,都是從新東方走出去的。
即使羅永浩曾經痛罵俞敏洪是全世界最虛僞的人:
新東方是個純商業機構,這沒什麼不好。
但作爲一個唯利是圖的商業機構,總宣傳“百年教育報國心”就比較噁心了。
你如果是一個商人,純粹是爲了錢,大大方方賺錢當然沒有什麼不好,但總是披着理想主義的外衣,把自己塑造得很高尚很純潔就太虛僞了,我很討厭虛僞。
很遺憾,後來我發現俞敏洪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沒有原則的人之一。
但就像當初狂罵俞敏洪的王強、徐小平,離開俞敏洪後都經歷了一段黑暗的日子:
一個要扛起所有責任的人,大概率是瀟灑不起來的;
俞敏洪要扛起“資本”和“教育”兩波互斥的力量,要有怎樣的心力才能不瘋?
俞敏洪只是一直在堅持鄉村教育。
可能一開始是出於安慰心理:把從城市孩子身上賺到的錢,反哺一部分給村裡孩子。
這事其實意義不大。
因爲現在農村大多空了,國家政策也支持村小合併成鎮小,一個農村小學可能壓根沒幾個學生。
但教育不能用效率考慮。
這次新東方出圈的一件“好人好事”,是拆除教學點後,無償捐贈了幾萬套新書桌給村小。
原來還有那麼多孩子連一張好書桌都沒有。
俞敏洪堅持了幾十年勵志演講,你可以覺得這是雞湯。
可當他和一個農村孩子說:一定要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無法再說這是雞湯,因爲我們或許都被溫暖過、鼓舞過。
而對於那個農村孩子來說,他的一生可能就此被點亮。
俞敏洪想做一位大先生。
一個教書匠是沒法改變時代的,但他教出來的學生,或許能改變歷史。
就像曾經的高中老師告訴他:
“我知道你們一個都考不上大學,但我依然要求你們每個人都去考大學、都去參加高考。
當你們未來拄着鋤頭在田地間看天上白雲穿過的時候,你們一定會想起來,自己曾經爲了改變命運而奮鬥過一次。
儘管這可能是一次失敗的行動。”
如今在世俗看來,俞敏洪正面臨着他人生的最大失敗。
可他不需要,我們也不配同情他。
俞敏洪的個人評價體系,早已超越商人層面。
去年的那期《十三邀》,俞敏洪應該已經嗅到教育改革的風潮。
當許知遠問他:你想過自己在歷史中的角色嗎?
俞敏洪的回答是:沒角色。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配。
能在歷史長河中留下姓名的,除非“孔子、亞里士多德、耶穌”這樣的導師。
而他只是一個老師。
可百年前北大校長蔡元培曾說過:教育者,非爲已往,非爲現在,而專爲將來。
多年後,已經89歲高齡的許淵衝被俞敏洪請來新東方大樓。
看着這位曾經教授自己翻譯課的老師,俞敏洪指着窗外給先生看:前面就是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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