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趙德胤「磕頭跪母」身教柯震東 25天拍完《瓦城》
記者林映妤／專訪
從1人、3人、7人到百人劇組，代表作從《冰毒》變成《再見瓦城》，16歲來臺讀書，後取得中華民國國籍的33歲緬甸華裔導演趙德胤，在金馬53入圍記者會上橫掃6項大獎，成爲衆所矚目的焦點。2年前他選擇找當時爭議纏身的柯震東合作，還一度面臨投資被抽掉的危機，趙德胤坦言自己灰心喪志，曾想喊停拍。
▲趙德胤一度因爲資金不足乾脆延幾年拍，沒想到男女主角主動要金援，讓他很感動。（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資金被抽 男女主角想金援
「別人都外傳這部片資源很多，」趙德胤接受《ET看電影》專訪時笑說：「但其實根本沒有，有一度資金還被抽掉，因爲一些投資方不認同我的想法，所以就撤資了。」具體數字是多少？趙德胤笑笑不願透露，只是他很感謝在得知有人撤資、信心動搖時，柯震東跟吳可熙竟然主動跟他說，想把自己存的錢投入，「我當然沒讓他們投，但聽到很感動，覺得我要扛起來，咬牙撐下去。」
前一部《歸來的人》成本30萬，《再見瓦城》加上後期行銷則用了3500萬，雖然比起以往，首次大製作規格高了許多，但在執行面上遇到的困難也多得數不清。記得談了1個小時下來，趙導最常講的一句話是：「我就是越苦就越要去做的人。」他資金被抽，原預計拍攝的70天硬是被他壓縮到25天，沒錯，真的是25天，而且不服輸的他在極度高壓的情況下完成了。
▲趙導對演員很有責任感，沒被大家看見就繼續演。（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對演員負責任 「沒紅是我的錯」
先回到當初《再見瓦城》的選角，女主角吳可熙是他御用也熟悉的演員，趙德胤笑說：「熟悉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是，我對我合作的演員有種責任感，你演了我的電影沒被大家看見，我會覺得是我的問題，好像你選錯路一樣。所以我下一部又會找他們合作，讓大家知道你演我的片是對的選擇。」我笑問：「這次他們入圍金馬影帝后，被大家看見了耶！」趙導開玩笑說：「所以我有可能下次就換別的演員了。」
至於選擇柯震東的原因？2014年8月他爆出呼麻事件陷入事業低潮，那年年底趙德胤卻在別人的引薦下看了《那些年》的DVD，覺得他好有演戲天分，「我把他找來談，非常嚴肅告訴他，這個案子對我來說很重要，不是好玩的，我很想跟你合作，但是過程會非常苦。」趙德胤幾乎是用「恐嚇」來幫柯震東打預防針，但柯只是傻笑，也沒回到底接還是不接。
接下來幾個月，趙德胤一邊忙《再見瓦城》的國外創投比賽，一邊跟柯震東聯絡，一直到見了第3次面，「他好像被我講得嚇壞了，我就跟他說…也沒這麼苦啦！」柯回去考慮了2、3天才終於決定接下，「接下後我還去跟他家人談，讓他們放心，所以認識柯爸，我跟他爸還比跟他好。」而當時定下演員已經是2015年1月的事了。
▲柯震東當初再三考慮纔不畏吃苦接下電影。（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開拍前，趙德胤讓吳可熙去餐廳打工洗碗，然後把柯震東叫去他臺北的家，「語言是最大的問題，所以我得先教他緬文，有時我也會下廚叫他一起吃飯，他就會過來幫忙，」趙德胤笑說：「雖然我才33歲，也沒有小孩，但我對他來說就跟他爸輩分一樣，如果我有小孩應該也是這樣教。」
許多人好奇原本叛逆感較重的柯震東如何轉變成乖乖牌？當然跌了一跤有關係，但趙導的身教或許也是原因之一。「我帶他去我緬甸的家，也帶他去工廠看我親戚怎麼工作，因爲我16歲就來臺灣嘛，一離開家可能好幾個月都不會回來，我媽媽年紀已經很大，70歲了，所以我告別時都是跪下來跟我媽媽道別的。」
趙德胤教演員，除了語言、演技等等，「內心很重要，尤其是華人社會的一些待人處事，我沒有特地跟他說，但我跪着磕頭跟媽媽拜別他也在旁邊看，多少會對他產生影響。」
▲趙德胤不只教出演技，無形中也讓柯震東從旁學習對長輩尊重跟待人處事。（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壓力大爆肥 靠一股「氣」撐過來
《再見瓦城》耗費2個月在泰國山上，大多是美術找景、set景，實際拍攝只有25天，趙德胤承受的壓力首先是整個劇組就有5種語言在流竄，「我們燈光是講泰語、100多個臨演講緬甸語、聯合制片講英文、柯震東他們講雲南話、臺灣來的劇組人員講國語，現場只有我會5種語言，每一件事都要我自己親自去溝通。」
泰國的工廠超大，趙德胤光整天走來走去討論、開會就飽了，「第一天開工拍8個半小時，我發現那些臨演太假！第2、3天馬上要求讓真正在工廠工作的工人來演，那也不是演，就是他們工作我們拍，當然這樣成本就又往上加。」因爲劇組人員多，多拍一天就要多花很多住宿費，「拍片花最多的就是解決住這件事，所以我們一直在縮減天數。」
拍攝期趙導心理壓力很大，用狂吃來減壓，現在58公斤的他當時爆肥17公斤，「我們這種勞工型的，什麼都要苦幹實幹，所以吃不只是因爲壓力，也是真的需要體力。」他記得有次美術好不容易找到拍攝場景，但建築前有障礙物，距離開拍又只剩1小時，大家都說無法拍、來不及了，「我就是氣不過，馬上跟鄰居借鋤頭來挖，大家看我在挖也全都跳下來，柯震東他們全都下來幫忙挖，最後花了90分鐘靠人力鏟完。」
▲趙德胤憑意志力實際用25天拍完《再見瓦城》令人驚歎。（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故事已經發生 你不得不說
沒有捷徑，趙德胤就是標準的「苦過來」，但他又說自己不適合安逸，「很多故事都是在痛苦中激發出來。」拍《再見瓦城》也是在資金、天數、外界壓力下撐過來的，就因爲他「氣」，覺得憑什麼我做不到？問他事後回想會不會覺得應該要準備好所有條件再來拍？趙德胤說：「才華不要浪費，當你在想的時候很多故事已經正在發生，你不得不說，你自己心裡很清楚就是現在要去做。」
我問，很多人說導演你很固執吧？他笑說：「很多人這麼說，但其實我也很樂天的，我覺得一定不管怎樣都可以達成。」趙德胤認爲在整個劇組就要以身作則給所有人看，不管被說執拗也好、難相處也好，那就是他對待電影的態度。訪問過程中，頻頻因爲他講到自己是越苦就越要去做的人，而被深深感動，「拍片最重要的是誠懇。」他無法保證什麼入不入圍、得不得獎，但趙德胤不會用嘴說，是真的會身體力行做給大家看，那就是他能給的最大誠意。
▲趙德胤絕對是臺灣最具爆發力的新導演之一。（圖／岸上影像及前景娛樂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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