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學首任校長丁家立──135年前美牧師赴山西傳道（一）

〈北洋大學首任校長丁家立〉一文由廈門文博研究員胡漢輝所作，文章記述135年前來到中國的美國籍學者、教育家、外交官丁家立。從波士頓大學檔案庫提供的歷史資料裡，讀懂了丁家立的中國心。

在波士頓資料檔案裡，有一段李鴻章對西方現代科技真實體驗與讚歎的記憶。一天下午，在總督書房裡，丁家立演示在一架老式留聲機，用蠟質圓柱錄音，用玻璃針播放。李鴻章在家中找來一個年輕精靈的僕人，名叫四貴。他指着留聲機對四貴說：「你爲我和丁先生來一段皖西的《洪武放馬》好嗎？」

不久前在美國波士頓大學進行學術訪問時，結識了該校檔案、圖書館館長。聊到歷史上美國人對中國社會貢獻時，彼此都不約而同地提到135年前來到中國的學者、教育家、外交官的丁家立。從波士頓大學檔案庫提供的歷史資料裡，讀懂了丁家立的中國心。

帶新婚妻到中國

丁家立（Tenney Charles Daniel，1857－1930）1857年出生在美國波士頓市的一個英國移民家庭。畢業於美國達特茅斯學院、歐柏林神學院。1878年，丁家立拿到學士學位，1879年獲得碩士學位。1882年獲得神學學位，同年6月被美國公理會海外傳道部封爲牧師。8月份丁家立帶着新婚的妻子，來中國山西傳道。

古老而又富庶的中國，一直是西方人遙遠而又神秘的夢。對於中國的覬覦和資本的積累，成爲追夢者強大動力。但是丁家立來到貧窮落後的山西后，認爲中國所需要的不是基督神學，而是必須引入西方先進的現代化和思想，從而纔能有效地解決中國的落後面貌。他給美國公理會本部的辭職信中說：「……我認爲繼續工作作爲傳教士，對我來說是不誠實的！」

辦書院有聲有色

1886年夏天，丁家立攜帶愛妻離開山西來到天津。到天津以後，馬上創辦一所中西書院，1902年，赫立德創辦的新學書院英文名稱爲Anglo-Chinese，專門向中國學生傳授西學。中西書院辦得有聲有色。不久，就傳到直隸總督李鴻章耳朵裡，李鴻章專門到學校考察並在教學實驗室參觀所有科學儀器。丁家立親自演示並一一作說明。

李鴻章繼魏源「西學中用」思想尤爲強烈，當他踩入丁家立創辦的中西書院時，就感覺到這所學校非常符合他的口味。於是就慷慨捐資贊助丁家立的學校，並邀請他擔任自己兒孫的家庭教師，每天下午花兩小時到衙門或官邸授課。

在波士頓資料檔案裡面，有一段李鴻章對西方現代科技真實體驗與讚歎的記憶。一天下午，在總督書房裡，丁家立演示在一架老式留聲機，用蠟質圓柱錄音，用玻璃針播放錄音。

李鴻章在家中找來一個年輕精靈的僕人，名叫四貴。他指着留聲機對四貴說：「你爲我和丁先生來一段皖西的《洪武放馬》好嗎？」

四貴根本沒有想到總督大人會讓他到書房唱戲，他緊張而又畏縮地偷偷看了李鴻章一眼，很爲難地說：「老爺，我五音不全……」李鴻章微然一笑，指着那蠟質圓柱說：「沒事，你就唱一段給它聽，它是你的戲迷啊！」四貴被說糊塗了，他楞楞地瞄了李鴻章一眼。他感覺到此時此刻，總督往日威嚴的目光變得非常溫和。於是，他不管真戲迷或者假戲迷了，他輕輕地亮了亮嗓子，開始唱了起來。

四貴唱的是廬劇《洪武放馬》。廬劇的唱腔特點是不斷用假聲唱出旋律，唱假聲是必須有深厚的功底。比如說用胸腹聯動之氣，用咽腔的肌肉拉緊聲帶變薄，這樣才能達到預期假聲的效果。而四貴平日唱歌只是和總督的孫子們鬧着玩的，而這時侯他唱假聲，嗓音沙啞，就像一隻剛學啼的小公雞那麼不堪入耳……啊，乾脆不唱了！四貴突然停了下來，不斷嘿嘿……嘿嘿地和總督和丁家立傻笑着，一臉難堪和尷尬……恨不得這時地上裂了一條縫鑽了進去！

李鴻章和丁家立交換一下眼色，凝視了圓柱錄音柱片刻，然後走到四貴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說：「爲難你了，下去吧！」四貴如釋重負，連聲說謝謝，趕緊逃之夭夭了。

李鴻章讓丁家立重新打開錄音柱。這時，傳來四貴那滑稽可笑的唱聲以及後來停頓下來困窘的傻笑聲都全被播放了出來。

李鴻章聽畢，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半，才神色肅穆地對丁家立說：「丁先生，這先進與落後，就體現在這蠟質圓柱裡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