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瑟夫/給丁守中:我是原住民,我身體不好

丁守中日前成立原住民後援會。(圖/記者賴於榛攝

●喬瑟夫/知名劇團《魚蹦興業》的不知名喜劇演員,所有事都納入吐槽範圍。座右銘爲「機掰人不好,不要當機掰人」。

首先,政治不是我的專長,我的專長是吐槽。

臺北市市長候選人丁守中呢,在10月13號的時候成立了原住民後援會,我其實一直很不解,爲什麼每當到這個時候原住民就會被搬出來,唱唱歌、跳跳舞,現學幾句原住民語給大家看看,然後下了臺記得了,什麼不知道。

原住民像符號但不是吉祥物

把人叫來像吉祥物那樣圍着你拍照,這絕對不是尊重一個文化的第一步。很遺憾的是,國慶、造勢等等的活動,大家「使用」原住民文化的情況並不罕見,原住民變得好像遊戲王卡一樣。「翻開覆蓋的魔法卡《一堆原住民》,使用者上升5趴民調,活動熱鬧度加50,文化涵養看似增加20!」

不,其實我懂,原住民就像是個符號,一個象徵一樣,像競選照片常會出現小孩、動物,大家都想包裝自己,行銷自己。但使用一個你一知半解,平常也不太在乎的人事物來作爲象徵,貼在自己身上,其實這是件具風險的事,就像是刺了個外文刺青在脖子上,而且在這之前明明有個前車之鑑,拿傻眼貓咪衝鋒槍的那位候選人。

文化傳統引用前要先理解

那我們來慢慢的看,他做了什麼事?讓我想吐槽。

「丁守中穿上排灣族服飾,配戴獵刀,象徵着前進市府斬妖除魔。」

喔,你剛好穿到我排灣族的‧‧‧誰準你把文化傳統拿來做這種象徵呀!?什麼斬妖除魔啦!?

排灣族在傳統社會是貴族制,服裝上有着嚴謹的規範,什麼人可以帶刀,什麼人可以戴羽毛,什麼人可以戴頭飾,都有規範的,簡單來說,我光看大家爲了活動穿上傳統服飾就不太愉快了,還象徵什麼?斬妖除魔?那些服飾本來就有自己所象徵的事了,誰讓你改的呀?

「丁守中認爲,看到這麼多開放外勞營造業,事實上,我們原住民自己身體更好、更棒、更有能力。」

什麼啦?!什麼身體比較好啦?!很不巧耶,我體弱多病,只能打打字靠靠北,幕僚是隻有叮嚀他不能講做工要講營造業嗎?

要不要10趴酒商分配給原住民?覺得我們很會喝嘛~還是原住民犯下家暴案的話減刑10趴?覺得我們都打老婆嘛。

增加工作機會,當然是很好的政見,但也無法改變他那對原住民粗淺的理解。我自己覺得,我們需要的不是再多的勞動機會,而是教育資源醫療資源,每個原住民就跟大家一樣,有着各式各樣的天分,我們不需要短視近利的着眼在勞動工作,而是在下一代的小孩,能有跟大家一樣多的選擇。

歧視是很安靜

政見也不是我的專長,我的專長是講些故事。

有位脫口秀演員說的很好,「歧視是很安靜的。」

我其實也不喜歡指着別人說歧視,所以歧視這兩個字到這裡才真正出現。

你以爲的歧視,會是有人大聲嚷嚷「番仔!」「原住民超笨!」不會有這種事,歧視是很安靜的,一個眼神,一個無意的失言,纔會讓你發現,安靜地讓我震耳欲聾。

舉個例子,我很常,不只一次兩次,有人跟我說「你不像原住民耶~」

他們覺得這是一種讚美,他眼前這個,舉止得體,聲音溫和,說中文不帶口音的人,看起來像原住民,是原住民,但是不像原住民,不像他們心目中粗鄙的族羣。每次都讓我耳鳴。

「你是原住民喔~我很喜歡原住民耶~」

「爲什麼?」

「呃‧‧‧‧就很好看呀,很幽默呀,很會唱歌呀~」

這樣的對話,我也像是Dejavu一樣,不斷地似曾相似。我也都只能說「你們看到的都是挑過的,醜的不好的原住民都在山上,禁止出境,審覈沒有過。」

不是說好話,就不是歧視。

我也知道,歧視是跟生活環境,成長背景有很大的因素,像我就可以接受別人叫我山地人。

學生時候在打工,碰到一位老太太,他看了看我,問我,「你是山地人嗎?」帶着溫暖且感興趣笑容,我一點都不介意他叫我什麼,他生長的年代就是那樣稱呼原住民。之後的對話,也是以一個個體在與另外一個個體的對談,沒有先入爲主,只有試着瞭解。

不是講着一堆尊稱,就沒有歧視,這年代很講求政治正確,不能叫護士小姐、不能叫山地人、不能叫打掃阿姨,當然是很好的第一步,但是我們是不是要從第零步就帶着尊重與謙虛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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