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工減料還是別有用心？淺談日漫中的作畫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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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一月是日本動畫的淡季，不過在筆者看來一月檔還是有很多動畫值得一看。既有輕鬆搞笑的《小林家的妹抖龍》、《墮天使》，也有走正經劇情的《ACCA》與《幼女戰記》。而在衆多一月番當中《爲美好的世界獻上祝福》（日本名爲：この素晴らしい世界に祝福を！以下簡稱素晴）第二季應該是最早完結的一部，同時也是本季動畫當中爭議最大的一部。
當然對於素晴的爭議並不在動畫有沒有趣上，可以說大部分觀衆還是認可素晴是一部很不錯的搞笑輕小說改編動畫。但只要談到作畫這個關鍵點上，大家似乎對素晴的看法就會突然改變。很多觀衆認爲素晴看似簡陋、崩壞的作畫風格非常讓人反感，尤其是本片的人設菊田幸一擔當總作畫監督的集數得到的批評聲是最多的。而關於素晴到底算不算是作畫崩壞的問題，似乎也成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懸案。今天筆者就打算借素晴這個熱點與大家聊一聊，到底什麼是作畫崩壞？以及，素晴到底算不算崩壞？
《素晴》到底有沒有崩壞？還待筆者慢慢道來
爲何作畫崩壞？
要說清素晴是否算是作畫崩壞，首先肯定要先解釋清楚什麼是作畫崩壞。這裡先放上作畫崩壞的定義：因爲製作人員能力不足或者製作工期緊張、製作過程出現疏忽，所造成的實際完成的畫面沒有達到製作者想要的效果。一個典型例子就是2006的TV動畫《夜明前的琉璃色》的第三集，在這一集中出現了日本TV動畫史上最著名的捲心菜崩壞事件，原本應該畫卷心菜的地方居然在動畫播放時變成了一個同心圓。於是當時收看直播的觀衆們就看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菜刀切同心圓。
刀切同心圓，也算是日本動漫一個標誌性的事件了
去年曾參與過《夜明前的琉璃色》製作的中迫酒菜終於在推特解釋了這一詭異事件背後的真相。原來是因爲當時工期緊張，原畫師沒有時間畫好一個完整的捲心菜，於是便只畫了一個圓圈然後附帶了一張捲心菜的照片就寄給了中國的動畫外包。可是在寄送的過程中捲心菜照片神秘的消失了，拿到原畫後中國的外包估計看着一個圓圈也是一臉懵逼只好跟着畫圓圈，於是就出現了上圖的迷之同心圓。
所以大部分情況下動畫出現作畫崩壞都是源於工期緊張和工作環節的疏忽導致。工期緊張就會逼迫動畫公司大量請不靠譜的外包來救場趕工，外包團隊能力不足再加上時間緊張你們說作畫不出問題可能嗎？最近幾年作畫問題比較嚴重的《我要成爲雙馬尾》、《QUALIDEA CODE》基本都是因爲工期太緊張和外包團隊不靠譜所造成。當然造成工期出現問題的原因會有很多種，有可能是製作出現問題，或者製作人員不負責等等。
工期太緊張和外包團隊不靠譜是作品崩壞的主要原因
以上說的崩壞情況都是比較好理解的，普通觀衆有一些觀影經驗就能很好的分辨，接下來要說的就是一些看似崩壞實則沒有崩壞的情況。這裡解釋起來其實要比上面的情況複雜點，因爲這會涉及到原畫師的個人特徵，以及一些演出、監督的特殊要求。日本原畫師風格的多樣性一直是日本動畫的一大特色，這種多元化的包容也就會造成很多原畫師會有自己特定的作畫風格，也正因此纔會出現一些風格非常狂野的原畫師。在《space dandy》的第16集，就有一段原畫師大平晉也負責的畫面，這一段畫面和動畫前後部分風格差異非常大的畫面。
大平的原畫乍看雜亂無章，但其實卻對原畫師的畫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製作組之所以要用大平來畫這一段的大海，就是認爲大平的畫法能讓觀衆更直接的感受到海洋的兇險。對於很多基本功差的原畫師來說控制有規律的圓滑線條都會出現形體不準，或者線條抖動的問題，更何況大平所畫的如此不規律的線條。可想而知要畫一個如此複雜的場景時，還要控制這麼多如此奔放潦草的線條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看似粗細不均勻的線條之下卻展現出了大平對形體超強的控制能力。也就是說大平並不是因爲畫技不好而畫的潦草，而是故意去畫成這樣。而且選擇這樣的風格去作畫要想畫出彩反而難度更大，所以這種高難度高藝術價值的作畫當然不能算作崩壞。
而另一位年輕的萌系原畫師渡邊由紀同樣也是一位很有特色的動畫人，他筆下的人物在高速運動過程中的形變非常有辨識度。去年他作爲作畫監督所負責的《newgame》第八集就把很多原畫修正成了他的風格。
這種可愛的“崩壞”還是能被大部分人接受的
而就是這樣一個喜歡強調運動形變的原畫師，同樣也能畫出《羈絆者》ED那種人物精緻風格唯美的原畫。那你要問我爲什麼能畫這麼精緻還要選擇去畫誇張的形變，我無法回答你。我只能說這是原畫師根據作品結合工作時間與自己能力做出的選擇，這是原畫師自己的審美問題，但這些都與作畫崩壞無關。只是說這些原畫師可能會因爲自己的作畫風格，而不太會細緻的扣臉，所以會讓很多觀衆覺得畫的不夠精細故而認爲這是作畫崩壞。
渡邊由紀負責的《羈絆者》ED，水平還是很高的
說完原畫師的個性問題，現在再來舉個簡單的例子說明一下“演出、監督的特殊要求”。去年的《Flip Flappers》第6集中爲了表現可可娜的驚慌以及世界的不正常，原畫師宮沢康紀就把可可那的父母比例畫的非常不正常。這就是典型的爲了特殊演出要求而去故意將畫面做特殊處理。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要一種製作組想達到的效果，當然這樣做出來之後能不能觀衆覺得好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這絕對也與作畫崩壞無關。
這種崩壞就是爲了特殊演出要求而去故意將畫面做特殊處理
舉這些例子，就是想說明很多看似崩壞的原畫，其實都是動畫人帶着某種目在製作所導致。這些都是動畫人才華的展示，絕對不是作畫崩壞。大家在判斷作畫到底是屬於“崩壞”還是“特殊要求”時，是需要結合動畫的前後來分析。那些只截單幀畫面就喊崩的行爲，是很不值得推崇的。動畫風格的變化到底好還是不好，很多時候是需要我們自己去判斷的。所以良好的審美評判標準就顯得非常重要，平時自己多思考多總結纔是正道。
人家纔沒有崩壞呢~
作畫崩壞？纔沒有的事情！
那麼現在說回到素晴的崩壞問題上。素晴到底算不算算是崩壞呢？我個人認爲由於菊田的奔放風格的確會在一些小段落上有問題，但整體來說並沒有崩。那些誇張的表情奔放的動作其實都是菊田想要的效果，都是爲了達到喜劇效果而做，絕對不是菊田水平的問題。論實力菊田一個人單刷過《公主戀人》第2集、第3集以及《WORKING!!》第4集原畫的原畫師。要知道在日本想要一人單刷一集動畫的原畫是必須要兼具實力和超快的作畫速度，也就是說菊田的水平是受到業內普遍認可的。而且菊田不僅原畫水平高，作爲演出同樣是參與過《排球少年》、《刀劍神域》等知名作品的製作，所以菊田的演出水平同樣是在業內獲得認可的。就是這麼一個天才原畫不可能會因爲水平問題而亂畫。
菊田幸一所畫的原稿
而網上流傳的很多崩壞鏡頭，也只是一個動作當中的某一幀，連貫起來看根本不會有觀感的影響。所以與其說菊田負責的集數是崩，不如說是有特色，只是這個特色大家能不能接受就另說了。我個人看來，這種誇張作畫方式的確把人物性格塑造的很可愛，但的確不夠萌。
其實畫美型可能對於菊田這樣水平的原畫師來說或許會更加容易些，因爲如何照着人設畫精細這是每一個原畫師的基本功，這對於一個有能力的原畫師來說是比較容易做到的。但如何去達到更好的喜劇效果，這就是一件很難有參照物的事情。菊田可能要經過自己的不斷推敲，多次試驗去把握其中的度。或許這個過程中會出現一些小失誤，但整體來說一定不算是崩。當然我還是回答不了菊田爲什麼不選擇先把臉畫精細再去發揮自己的特色，就像我也渡邊由紀、大平晉也他們爲什麼要那樣畫一樣，這同樣也是菊田自己的選擇。
或許菊田認爲犧牲一些人物的美型程度會得到更好的鏡頭動態感，能讓動畫更有趣，所以他選擇了這樣的畫法。他自己在訪談裡也曾經談到過他認爲動畫重要的是構圖而不是人物。讀者們可以細心去會看菊田擔任總作監的集數，在這幾集中動畫的構圖是非常穩定的，很難會出現透視有問題的鏡頭，而且人物的演技和動作也比其他集數誇張許多。
乳搖什麼的最喜歡了！
讀到這裡可能有些讀者會說：“我明白這是菊田的選擇，這些畫面都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有沒有可能是他想偷懶才選擇這種看似隨意的畫法呢？”筆者認爲說菊田故意在素晴製作中划水那純粹屬於污衊好人。前不久素晴的工作室就在推特上談到過本片的製作流程與一般動畫不同。一般的製作流程都是原畫師畫好構圖（layout）交給演出、作監檢查，演出、作監檢查後纔是總作監檢查。也就是說總作監只需要在工序的最後一部把關。
但是菊田負責的集數，則是原畫師畫好構圖（layout）之後直接交給菊田去修改。也就是說菊田直接跳過了演出在修改鏡頭的構圖，這已經不是在做一個作畫監督在做的工作，而是在擔當一個演出去修改分鏡。一般來說中作監是隻會修改一些透視、構圖的錯誤，並不會真的動手去大面積改分鏡。能讓菊田直接在演出之前修改分鏡，這說明製作組認可菊田的演出水平，也說明菊田對本片的投入程度。他要是真想划水，就等到最後工序完成後再隨便修一修就好，何必費盡心思的改分鏡呢？
這樣的原畫還不夠誠意嗎？
當然你可以不喜歡菊田的風格，因爲這是每個人的主觀審美決定的，但筆者認爲我們不能以此來作爲抨擊菊田偷懶不負責的論點。說回到素晴上，本片第二季的三個總作畫監督菊田幸一、江原康之、田中紀衣各自負責的集數都呈現出了不同的風格，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菊田負責的集數搞笑奔放，江原康之也把《進擊的巨人》、《甲鐵城的卡巴內利》的戰鬥演出方式帶到了素晴之中，田中紀衣負責的集數妹子是三位當中最可愛的。可以說各有各的看點，該搞笑就搞笑，該大氣就大氣，該賣萌就賣萌，講真筆者是看的非常開心。
江原康之負責分鏡、總作監的第六集
還有很多輕小說的插畫黨抱怨製作組毀人設，在筆者看來素晴原作的那個人設要想在動畫中還原實在是難度太多。並且動畫製作組也的確沒有非要還原原作的義務，能在原作的基礎改編劇情或者人設，做出另外一番風味這本身就是被允許的。還有素晴的後期攝影是做得非常漂亮的，特別是對爆炸的處理非常酷炫。
或許你看了本文後還會有很多讀者依舊覺得素晴辣眼睛，覺得這部動畫毀原作。筆者也很理解這樣的心情，畢竟看動畫是一件較主觀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標準。所以說素晴不好看筆者認爲一點問題也沒有，但說素晴作畫崩壞製作人員不用心敷衍觀衆，這就是把自己的主觀臆想當成客觀事實。
這麼多美麗的小姐姐，誰說素晴不好看？？
素晴這樣一部看點多多，各位staff們也都盡心盡力的動畫，大家就算不喜歡它，也沒必要故意去截一些看似崩壞的單幀去黑它。況且樂於接受更多風格的動畫或許也能讓各位獲得更好的觀影體驗，畢竟看動畫的最終目的還是爲了能從中獲得愉悅。如果因爲作品的某個方面而去全盤否定一部，那就有一些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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