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培麗/陳顯棟的詩象繪畫 抽象畫時代的新語言
抽象是一種繪畫形式的表現,色彩和線條在畫裡是一個魔術、一種哲學思考、一種美學思想。藝術家在線性、跳躍性或是抽象甚至意象發現美學的可能性。
現代繪畫的抽象性廣被接受,馬諦斯、畢加索、蒙特裡安都奠立現代繪畫的基礎,也因爲他們使得抽象畫成爲二十世紀以後繪畫的時代符號。
野獸派馬諦斯透過色彩的對比表現光線,以明亮的色彩配置呈現光線,畢卡索則是立體主義誇張的變形、大膽分割、拼貼成爲現代畫的主要代表。蒙德里安用幾何形式構成繪畫,作品裡沒有具象也沒有事物,只有水平線、垂直線或是格子圖案。不論抽象繪畫或是現代的、超現實、行爲主義或是裝置藝術,和中國繪畫所說的意境完全不同,都只是一種造型上的美學思考。中國繪畫的意境如何與西方繪畫結合,是大多數從事現代抽象繪畫創作需要突破之處。
曾數度獲選北京國際雙年展的陳顯棟老師,深受現代抽象繪畫的影響,追求造型的美感,唯造型美感獨特之外,他的抽象畫還有詩一般的唯美意境。在畫裡看得到上述現代大師的繪畫精神,還有中國繪畫意境精神,因此陳顯棟老師的畫就像是時代的新語言般,在繪畫造型上獨樹一格,氣韻神往。
今年86歲的陳顯棟早在五零年代就倡議現代畫,他是四海畫會的成員之一,追求現代繪畫的精神,也成爲他不斷創作現代繪畫的厚實基礎與生命底蘊。五零至六零年代的臺灣,當時現代畫是一個新的視野,並沒有被廣泛地接受。他深思之後覺得應該要退隱畫壇專研創作,於是花了20年鑽研各式油畫的材料和造型創作和媒材。再加上他曾在七所國高中任教美術、也曾經商研發造型、化工、染料、印刷等雕塑藝品製作,對日後他在繪畫的表現都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陳顯棟的畫系用色彩創造畫面的關係、深度和情緒和美感的意境氛圍來呈現,這些都是他的畫最爲吸引人的地方,他認爲畫要自己說話,畫家的畫就是他最佳的語言,於是他選擇不用線條,不用點,而是用色塊深淺、明暗對比或柔和協調來畫出現代畫的時代語言。色彩運用優美讓他的畫像一首美麗的詩,又像一首美妙的歌曲,在你的心裡興起一陣一陣愉悅。
他的畫裡還有項特殊的技法,隱藏着一種特有的龜裂和色塊的動態感,也成爲他的專有符號。一般油畫顏料都是調以亞麻仁油,他卻將油畫顏料加入丁酯再加入醋酸乙烯或烤漆,產生一種薄膜,再畫成不一樣的造形效果。產生獨樹一格的油畫肌理、這種薄膜也成爲他的繪畫商標,陳式油畫的代表性語言。這幾年他的薄膜技法在他的畫上自由地引領他,他把龜裂的技法,組合在視覺上並純熟巧妙地掌握其中的變化,他會先做造型,然後一邊畫一邊構思造型,於是近千張畫裡沒有重複的造型。陳顯棟老師說繪畫第一是造型、第二是造型、第三還是造型。
雖然已經高齡的他,觀念是創新的,他的畫筆也畫出年輕的構圖,年輕的活力。陳顯棟曾說創新是他的追求,他並舉例,沒有人說一定要用甚麼顏色畫蘋果,甚麼顏色畫菊花,別人畫過的不要再畫,創作是世界上沒有人畫過的你畫了,這纔是創作。他還引羅丹的話爲創新做爲最佳的註解:『大師之所以成爲大師是那些在別人司空見慣的東西,他能夠發現出新的美。』山是別人司空見慣的山,我畫的是別人不一樣的山就是創作。別有一番新生命、更新的面貌。大家都畫大自然但是我的表現跟別人不一樣。一看就能明顯的知道是陳顯棟的大自然。
陳顯棟強調造型之美結合他內蘊的中國文化,他認爲如果造型沒處理好就又回到老樣子、因此造型線條都很重要。他的畫先以色彩配置、龜裂的動態捉住觀衆視覺,自畫中流泄出意境悠遠如沉思的詩一般的美感,於是受到中國藝評家驚豔,爲其取名詩象畫。在具體、抽象兩種繪畫方式外又多出一個屬於陳顯棟的『詩象畫。』
其實陳顯棟的詩象畫內蘊深遠技法獨創,並非水到渠成,而是有一段漫長沉寂之路。他憶起八八到九四年間臺灣炒作繪畫的時候根本沒人理會他。他曾跟一位畫家到畫廊看畫,畫廊的主人叫那位畫家坐下喝茶,而他根本沒人理會。他說:『當時我要賣張畫很難,根本沒人看得懂。1992-1993年根本沒人要,日子過的很苦。』有一天突然有個人從上海打電話給他,通知他作品入選中國油畫大展。他驚說沒送件啊,結果詢問之下,對方傳真一張畫作給他看、果然是他的畫『山城』,原來是他任教的海南師範大學謝副院長,把送他的畫冊上的畫撕下送去比賽,在三千多人中錄取190件,他獲選1997年香港迴歸中國油畫大展。
隨後1999年全國美展送件,北京中國美術雜誌的總編王仲當評審發現他的畫作,邀他的資料,2000年以六頁報導陳顯棟專輯,跟當時中國著名畫家吳冠中一樣的篇幅做專文介紹。2003年3月更登上美術雜誌封面。又提名全國第一屆北京國際雙年展,與何懷碩同爲入選。之後連三屆入選北京國際雙年展,2015年第六屆又入選。奠立他在中國抽象油畫的重要地位。
陳顯棟的詩象畫是他追求完美的美麗新境界,他毀掉一千多張畫,目前包括已被收藏的只有兩百多件畫,他說毀了纔有新的。近來他會把畫放在地上或牆上畫。有時候會把顏料全倒在畫盤上,跟着感覺走,像詩人一樣觸景傷情,寫成悠美詩句,他的畫也一樣、情景有生命,讓所畫的每一畫都有生命。
陳顯棟說已經八十六歲了多留一張畫就多留一畫,沒時間浪費。留下好的畫、夠水平的畫、畫裡一定要有生命。未來能夠在歷史上有我一個小腳印就夠了………。
……………………………………………………………………………………………………………………………………蕭培麗,ETtoday撰述副總編輯。政大EMBA科技管理研究所。華梵大學美術與文創研究所。曾任中天香港財經主播,東森新聞採訪中心副主任、財經組長,中廣記者,黨營事業華夏投資公司顧問,東森大陸事業部顧問,臺灣民俗村顧問,卓越雜誌顧問、新超科技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