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資優生刺死霸凌者!56名同學聯名求情 死者父放話一定會報復
陳泗翰出獄那天是8月25日,20幾個家屬在監獄門口等了3個小時。6年前,還在讀國三的陳泗翰被同校學生李小東兩次毆打,放學後又被拉到校外互持刀「單挑」。當天,李小東意外身亡,倖存下來的他被判8年。母親始終認爲兒子是「正當防衛」。
據《澎湃新聞》報導, 案發當時,陳泗翰是貴州甕安四中的一名國三學生,成績優良,常考進班級前10。在50多公里外的福泉縣工作的父母對他寄予厚望,國一時將他送去甕安讀書,寄宿在他二伯家,因爲那邊的「教育品質更好一些」。
事後陳泗翰總是想,那天如果能早點起牀,在外面買早餐,可能什麼事也沒有。2014年4月30日,他有點遲到,一路飛奔到學校,然後去學校餐廳排隊買早餐,麻煩就在這一刻找上他。
排在他前面的男生連踩了他幾腳,他並不認識這個人,不明白對方爲何找他麻煩,後來才知道此人叫李小東,常同金威那幫人一起玩。金威是留級生,「家裡有錢」,是本校有名的「校霸」。
▲陳泗翰(中間紅衣者)出獄。(圖/翻攝自澎湃新聞)
同學回憶, 「校霸」們經常隨機打人,以此樹立「權威」, 陳泗翰只是被選中的一個。陳泗翰問李小東「爲什麼踩我」,李回答「我喜歡踩」。他就把李推開,李一拳打過來,旁邊排隊的七八個人也圍上來一起打他,將他打倒在第一排的桌子上。這時,食堂阿姨斥聲阻止,他們才散開。
陳泗翰繼續排隊,李小東又過來,叫他放學後等着。當他坐下來吃早餐時,金威走過來,朝他頭上敲了一拳,再次放話威脅。陳泗翰不敢說話,甚至沒留意到碗裡被吐了一口口水。
他們沒有等到放學,第二節課後,陳泗翰站在教室門口透氣,李小東和金威帶了一二十人找上門。李小東拿出一把刀威脅他,沒說幾句就開始動手,一羣人在走廊裡拳腳並用,對他邊推邊打,一直打到廁所。毆打持續了十幾分鍾,其間李小東問陳泗翰服不服,他沒回答。
中午放學後,李小東、金威等人把陳泗翰拉到學校附近的花竹園社區,李小東又問他服不服,不服就單殺。金威叫他們一人拿一把刀對殺,「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臨走前,李小東說下午還要打他。
下午,陳泗翰故意等到鈴聲響了才進教室,那個下午甚至那一整天,他都在恐懼中度過。放學後,他不敢出教室,幾個同學陪着他等,5點左右,金威強行把他從教室裡拉出來,從5樓拖到1樓,與李小東等十幾人會合,然後把他帶到附近的商店。
5點半,李小東拽着陳泗翰的衣領往巷子走。因爲陳泗翰不願意走,李小東說,「你再不走的話,我過10秒就踢你一腳,」並叫人計時。被打之前,他還聽到有人對李小東說了一句,「你不把他殺到,不要來見我。」
沒有人看清楚,陳泗翰和李小東究竟是怎麼「殺」起來的。也沒有人看見,陳泗翰被拽入巷子前一刻,同年級的同學賀翔偷偷遞了一把刀給他。
隨即,李小東衝上來,揮着右拳跳起來打他的頭,他下意識用手去擋,不知怎麼的,李小東右側鎖骨下方被他左手上的刀戳到了。屍檢報告顯示,此創口未傷及胸腔臟器。
兩人各退一步,李小東指着流血的傷口說「這是要哪樣」,並用右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刀,衝他殺來。他用拿刀的左手壓制對方的右手,右手則壓制對方的左手,近身搏鬥間,忽然感覺左後背一涼,情急之下他用力甩開對方,並刺到了對方的胸口,然後轉身逃跑。他不知道,身後的李小東持刀追出幾十公尺後,倒在了地上。
▲陳泗翰當時的胸部CT。(圖/翻攝自澎湃新聞)
陳泗翰用右手捂着左背上的傷口,往二伯家方向狂奔了七八百米,見到表哥後,他像是卸下一口氣,一頭靠在表哥身上,癱軟在地。案發當晚,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但2個多月後,縣檢察院委託貴陽醫學院法醫司法鑑定中心再次鑑定,結果改爲,左肺壓縮約50%,屬輕傷一級。
當時,母親給受傷的兒子擦身時發現,他全身都是淤青,醫院的檢查報告稱其「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最讓她心疼的是,兒子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媽媽,我不知道是怎麼跑出來的。」
可是事後,甕安公安與法院方面均認定「被害人主動挑起事端,有明顯過錯」。2014年8月29日,甕安縣人民法院一審以故意傷害罪判處陳泗翰入獄8年。陳泗瀚上訴,上訴時,他們提交了陳泗瀚的醫院檢查報告、全身是傷的照片,以及四中學生請求法院輕判陳泗瀚的聯名信。
這封聯名信是一審判決後同學自發寫的,共有56名學生簽字按手印。信上說,「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犯,他曾經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也是一名積極向上的同學,更是這起事件中的一個受害者,一個需要你們保護的受害者。」
可是,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二審依舊裁定維持原判。此後,陳泗瀚的父母一直在申訴,代理律師林麗鴻表示,此前向貴州省高院的申訴已被駁回,目前正在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訴,她表示陳泗瀚屬於「正當防衛」,不應承擔刑事責任。
▲陳泗翰當時的病危通知書。(圖/翻攝自澎湃新聞)
2019年3月20日,甕安縣公安局一名接近該案的工作人員稱,當年「正當防衛」的法律概念不清晰、相關案例不足,放到現在,這案子最多就是防衛過當。3月21日,甕安縣法院迴應,稱公安的上述說法符合實際情況,現在判決此案可能有不同結果。
2020年8月25日,陳泗翰出獄後,親屬們在甕安老家爲他接風洗塵。他在監獄裡考取了法律專業的大專文憑,曾有過重新讀書的想法,可是出來後,才發現讀書的想法不太現實,雖然親戚和律師都願意幫他謀出路,但提起未來,他仍然感到迷茫。
「一張白紙上面有一個黑點,大家注意的還是白紙上的黑點,不可能去注意其他白的地方。」陳泗瀚談論自己時異常冷靜,並習慣性禮貌地微笑,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而死者李小東的父親至今恨意難消,今年7月,他放話說一定要報復陳泗瀚。李小東的母親則通過伯母轉達,她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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