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部分中學寒假強制上"自習" 學生全天開攝像頭接受監控
春節將至，全國各地的學生陸續進入寒假時間。然而，多名網友在社交平臺報料稱，河北省多所中學強制學生在線“自習”，不僅早上六七點鐘就要上線，還須全程打開攝像頭接受老師的視頻監控。
南都記者注意到，早在1月26日，便有多位自稱是衡水市第二中學學生的網友反映相關情況。他們表示，雖然就要放寒假了，但學校強制要求學生保持“朝五晚十”的作息時間，還要全體開着在線會議軟件，“保證自己在攝像頭監控之下”。
公開資料顯示，衡水市第二中學（以下簡稱“衡水二中”）是衡水市兩所省級示範性高中之一。
1月28日，南都記者聯繫到了衡水二中初中部學生小歐。他告訴南都記者，“老師在線盯着學”的情況的確存在。
“現在我們每天都是5:40左右起牀，早上6:00到7:00接受早讀監控。上午7:55到10:40開視頻會議，老師盯着寫作業。中午是傳作業和午休時間，不用開攝像頭。午休後，下午13:55到17:55繼續開視頻會議，晚上19:00開總結班會。”小歐說。
小歐介紹，視頻會議主要在“釘釘”上進行，視頻期間，學生的手、本、卷子、臉必須要露出，必須要穿校服，否則學校按違紀處理。不同時間有規定的學習科目和作業，即便某一科的作業已經完成，也不能在這個時間段做其他科目的作業。
“之前是由老師全程監控，有同學舉報了之後，學校改成了班長監控。老師有時候會進來抽查作業完成情況。”小歐說，同學之間交流這件事時，有同學說，雖然這樣的做法能提高一些效率，但是讓人感覺很累，根本沒有放假的感覺。因爲有攝像頭拍攝，即便父母在身邊，也不能和他們好好地待在一起。“這也比較貼近我內心的感受。”
釘釘視頻會議列表截圖。 受訪者供圖
據微博網友“@莊兒裡那點事”發佈的學生報料，除衡水二中外，保定賀陽衡水一中高級中學也有類似要求，學生必須進入視頻會議在線“自習”。
南都記者聯繫到了該校高一學生小水。小水說，根據學校要求，大家都得“從早到晚開攝像頭寫作業”，並且“頭、手和卷子都要露出”。視頻會議期間，值班老師會隨時進來檢查，不合格的同學會被踢出會議，而且還要停課寫檢討。
如何判定“不合格”？“不開攝像頭，在攝像頭前的姿勢、角度不對，沒寫題，遲到，進進出出，打電話，發出噪音，都是。”小水說，被通報次數超過三次的同學，下次進入視頻會議時需要家長陪同。
“有的同學進入視頻會議遲到了，還會被罰錢。”小水說，“父母和老師也很心疼我們，但這是學校的要求，他們沒有辦法。”
小水提供的截圖顯示，就在不久前，學校還在班主任羣裡發出通知，要求各個班級“大力整頓”學生寫作業期間的“開啓攝像頭和姿勢問題”，“爲2月份寒假作業打下良好的基礎”。
班主任羣顯示的寒假線上學習通知截圖。 受訪者供圖
根據學校目前的要求，小水和同學們只有過年那兩天可以放假，其餘時間要每天上線，完成規定的學習科目和作業量。
此外，有網友披露了一份保定賀陽衡水一中高級中學的《2022屆高二寒假每日作息時間表》。其內容顯示，高二學生的學習強大很大，早上6：00起牀，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吃飯和午休時間，晚上21：50結束一天的學習。還在高一的小水說，接下來，他們的作息安排可能也要結合這份時間表來調整。
保定賀陽衡水一中高級中學《2022屆高二寒假每日作息時間表》。 受訪者供圖
北京師範大學網絡法治國際中心執行主任、中國互聯網協會研究中心副主任吳沈括告訴南都記者，寒假不是法定的教學時間，遠程監控學生沒有正當性和必要性，已經涉嫌侵害學生的個人信息權益。
吳沈括認爲，如果是在法定的教學時間內，或者是出於安全保障的需求，學校可以適當地實施教學監控，但要嚴格限制攝像頭的數量、角度及監控時間。如果沒有特殊緊急情況，學校應當向學生作出情況說明，並徵得學生的同意。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對南都記者表示，前述學校在寒假期間要求學生在線“自習”並接受視頻監控，超出了正常的教育要求。“對於部分不夠自律的學生來說，老師的遠程監督可能有一定的必要性，但不是一個好辦法。這樣的做法讓學生完全處在被動的狀態，可能會傷害他們的學習自主性以及身心健康。”他說。
（小歐、小水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