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開放市場對抗美國壓力

旺報社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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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宣佈取消香港特殊待遇，包括獨立關稅區、商品最惠國、港幣與美元自由兌換等，原本香港在高度自治下享有與大陸不同的優惠政策豁免，可能受到影響。首當其衝是美港貿易關係，香港一旦失去獨立關稅區與商品最惠國的美國保護傘，在對美出口比重中高達9成9的轉口貿易可能拱手讓人。不過，更需要擔心的是，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是否生變。

川普並未明確表示，是否中止港幣與美元自由兌換，從1992年《美國─香港政策法》條文可以發現，香港特殊待遇包括雙方貨幣自由匯兌範圍。若全面取消特殊待遇，意味美國將不允許香港無限制兌換美元。那麼，不只金融服務業及相關物流業會大受打擊，港府繼續採行聯繫匯率制度（釘住美元）難度也將提高。更何況，美國此舉恐加速香港從「一國兩制」過渡到「一國一制」，在「一國一制」的體制下，基本上也不可能存在兩種匯率制度。

如果以美元爲交易主體的聯繫匯率消失，影響的不只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也會連帶回頭影響轉口貿易。韓國商報報導指出，南韓半導體大廠包括三星電子及SK海力士等，基於大陸外匯管理條例規定及進口稅務成本考量，與大陸貿易往來，大多選擇香港做爲貨品中轉的貿易集散地，而非直接出口至大陸。原因就在於香港能夠直接以美元貿易，不受大陸外匯管理條例限制，也可節省貿易結算及清算成本。同樣來自香港工業貿易署的資料，可以清楚發現，這部分經由香港轉口至大陸的貿易金額，佔香港整體出口比重就高達55.6%，高居首位。

川普取消香港特殊待遇，衝擊的不只是香港轉口貿易樞紐地位，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也將逐漸動搖。而接下來要留意的，是資金撤離問題。根據香港投資局統計，2019年香港外國企業家數約9千家，其中超過1300家爲美國企業，包括亞馬遜、臉書及微軟等知名企業，都有在香港設立區域營運總部，並做爲資金調度中心。若照當前事態發展，甚至更爲惡化的話，這些企業恐會加速轉移營運總部至其他地區，資金外逃趨勢恐怕無法避免。比較令人擔心的是，伴隨資金外逃而來的外匯存底流失，會進一步引發香港金融市場動盪，如何避免因此形成金融危機，將是未來一大考驗。

面對川普步步進逼，北京已無閃躲空間，勢必得和美國打一場經濟、金融與科技的長期抗戰。實際做法上，即便短期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可能受挫，但北京還是要盡力維持香港金融市場的開放與自由運作。畢竟這不只攸關香港的國際定位，也牽涉到陸企在港籌資以及陸港資金往來的管道是否通暢。根據港交所統計，2019年香港IPO金額連續兩年蟬聯世界第1，超過排名第2的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42%，其中主要貢獻來源就是陸企在港上市。外資對大陸的直接投資中，7成以上是經由香港進入。這些事實清楚顯示，香港不只是大陸重要的轉口貿易樞紐，更是資金進出與籌資的重要金融門戶。

香港的角色與地位，暫時還不容易被取代。但長期而言，當港幣與美元逐漸脫鉤，香港在大陸發展藍圖中的定位，可能得儘早調整。強化香港人民幣離岸中心角色，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是一條具體可行的方向。過去美元取代英鎊成爲國際主要貨幣，除了與國力及經濟實力等制度面因素有關外，戰後大量的美元存款經由馬歇爾計劃流入歐洲，形成龐大的離岸美元市場（歐洲美元），擴大美元的流通與使用，也是重要關鍵。如今香港作爲全球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人民幣離岸中心，歷史足爲借鏡。

換句話說，北京政府若能在此基礎上，維持香港既有的市場開放環境與商業及稅負等優惠，積極去美元化，建立以人民幣爲主的股票及債券籌資中心，甚至進一步形成可連結各地的人民幣離岸中心，相信將可大幅降低美國取消香港特殊待遇的衝擊。另一方面，此一作法亦有助加強香港與東協的鏈接，維護香港作爲國際物流與轉運、航空中心的角色。

在美國壓力下，香港地位終將轉變，美國全面發動貿易、金融、科技、經濟戰，企圖阻礙中國的成長，北京反而要加速開放市場與自由競爭，使世界共存共榮，而不是自我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