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吃喝】姜泰宇／敬你一杯高蛋白乳清

敬你一杯高蛋白乳清。圖／蕭伊珊

眼睛生病之後，我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二十歲以前，對於酒有一種荒唐的喜愛，蹺課到校外，會買一手啤酒搭電梯到百貨公司頂樓，徒手爬上梯子，躺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下喝酒。偶爾跟朋友到KTV歡聚，啤酒、玫瑰紅加蘋果西打混着喝，別有一番趣味。最荒唐的大概是高中的畢業旅行，同學們聚在一起瘋鬧，我卻扛着一箱啤酒，跟熟識的、比較愛玩的朋友們到處喝，把自己活成了奇妙的樣子，回想起來，恍如那不是我。那時中午在學校吃便當也想配一罐啤酒，睡醒總覺得嘴巴很想念酵母發酵的麥味。最離譜的是籃球比賽前，我在瓶子裡裝了啤酒，因爲最解渴。

醫生告誡不可再喝酒，但我仍存有幻想

那一場比賽我表現甚好。在比分拉鋸危急時分，我已經太累了，想把自己換下來，但因爲比賽太緊張，即便賽前每個人都想上場表現，當下卻沒人願意接替，我打到雙腿抽筋，硬撐着結束。最終我們獲勝了，他們問如此神猛的原因，我說可能因爲喝啤酒吧，沒人相信，明明這麼重的酒味。年輕的歲月，分量比較足。從那麼愛喝酒的少年到不喝酒的少年，說起來很久很久，實際上不過四、五年罷了。彼時的一年很沉，沉得回憶不見得承載得了。喝一口吧？喝一口或許無妨。醫生幾次告誡不可再喝酒，我仍舊存有一些幻想，會不會我天生神力，體質過人，酒精不對我的眼睛起不好的作用？顯然沒有。那時只要喝了酒，眼球的疼痛伴隨着難以控制的痙攣與暈眩，徹底擊倒了我。於是，我便好多好多年沒有嘗過酒精了。添加酒的料理也會盡量避免。

如果拜乳清，好兄弟會不會有八塊腹肌？

迷上健身後，乳清飲品成了我最常喝的飲料。香草口味、奶茶口味、巧克力口味，我一直思考會不會有啤酒口味、威士忌口味。相較於拉開拉環便可暢快享受的酒，乳清麻煩了一些。杯子裡先裝些水，扣上一匙乳清粉，輕輕搖晃之後，將水添滿，搖晃。我用過幾種搖搖杯，裡面有顆球的，或者兩層結構會自己轉的，最後只用了蓋子有格柵、可以協助搖勻乳清粉的杯子，愈簡單的愈好，因爲喝完後必須立刻清洗，蛋白質不允許久放。會臭。有一次在健身房，旁邊的人一邊訓練一邊喝乳清，杯子沒有蓋好，乳清灑得到處都是，地上一攤，我身上也有。

香草口味，我還聞得出來是美式賣場賣的那一款。在他努力收拾並不斷對我道歉時，我看着地上的乳清發呆。每年中元節洗車場普渡的時候，店長總會把拜拜用的酒，三杯，拜完後灑在地上。他說，那是爲了讓好兄弟好好享用。我想，如果普渡拜的是乳清，隔年的好兄弟會不會每一個都有八塊腹肌，手臂比我的大腿粗，再也不願出來嚇人，而是組成肌肉猛鬼團。

眼睛生病之後，我不喝酒了。每次健身走到乳清打翻的地方，我總會想，另外一個世界會不會有好兄弟也在鍛鍊，結束後喝着乳清，並且跟我說，下次換巧克力口味好不好？好，不過蛋白質不允許久放，會臭。年少輕狂喝過的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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